▲賴清德8日率新內閣團隊宣誓就職，正式成為行政院長，並接受蔡英文總統握手祝賀（Photo by 總統府／Flickr）
我始終不能接受「造神運動」！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走過威權年代的人，看過所造之神是如何在解構的過程中，逐漸暴露自己其實為凡人，不過是掌握了權力，因而想方設法必須「造神」來維繫神話的庸俗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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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政治，無可避免仍有「造神」的遺緒。但，民主政治有非常世俗的本質，要接受民意檢測、要面對媒體監督，還要面臨議會的不斷逼視。如果一個人的品質，是要在日常生活裡被檢視的話，那麼一位政治領導，同樣也是要在現實軌道上一再被檢視。
用這邏輯來看，那麼所謂的「賴神」，所謂的「蔡英文傳奇」，兩者的強碰、兩者的合體，事實上仍逃不過彼此的政治盤算，以及現實政治的利害關係與權力邏輯。她（他）們的行為與選擇，仍舊可在「人是理性的政治動物」這套脈絡下，找出並不意外的解釋。
我很早就認為，如果能夠，蔡英文不會希望換下林全，選擇賴清德。反之，賴清德若可以，他一定也不願再投入雙北選戰，至於組閣，未必不行，但不宜太早。我當時就判斷，如果可能，蔡英文挑陳菊的機率反倒還大一些。
理由也再清楚不過：仍是權力的邏輯思維。林全與蔡英文是命運共同體，賴清德與蔡英文不是；陳菊算是蔡英文的長輩，且年齡大了，更上層樓的主客觀因素都不具備。若能替蔡撐一陣子內閣，角色會接近林全，但矛盾張力可以不似賴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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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賴清德接受蔡英文點名，接下閣揆的記者會上，從他公然感謝陳菊的內容來看，我的推測確實有其根據。只不過，陳菊還是不肯當這個人肉盾牌的角色，使得蔡英文、賴清德，不得不提前把兩人的合體推到檯面上。
然而，一個山頭豈容兩隻老虎？同一政黨裡可以有派系，可權力的臥榻上，又豈容他人恣意鼾睡或裝帥呢？蔡英文顧忌賴清德，賴清德又何嘗不知自己「被顧忌」，因而必須盡釋前嫌，放下身段，等待下一波的跳躍！
▲蔡總統（右）宣布「林下賴上」記者會後的寒暄場合，可見賴清德（左）正襟危坐的嚴謹神情。（Photo by 總統府／Fli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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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清德全盤接受蔡英文的內閣安排，蔡英文則毫不客氣的交代賴院長七大任務，當年李登輝晉見見蔣經國時椅子坐三分的畫面，雖說是強人政治年代做屬下的戰戰兢兢，然而也確實點出了在東方政治下的權力遊戲潛規則：屬下不能功高震主，下屬要有下屬的樣子。30年過去了，從威權轉型到民主，但賴清德在記者會上，仍然一副拘謹、緊張的小心翼翼神情，仍說明了政治啊即使主張台獨，依舊走不出中華文化這種脈絡下的權力政治，依舊有「不得不然」、「必須這樣玩」的潛規則要顧！
蔡賴的關係，會漸入佳境？抑或，如過去藍綠執政時都曾出現過的「肝膽俱裂」，或「形同陌路」？從政治的邏輯來看，哪一種可能都有可能。只因，總統若要安排接班人，放在閣揆的位子上，就像要兼顧儲君與宰相於一人身上，充滿了風險。
理論上，閣揆就是執行總統的政見。但畢竟不是總統自己如臂使指，總統不滿內閣，是日常施政裡無可避免的摩擦。這就是蔡英文何以對林全的力挺毫不保留，因為她可以對林全無話不談。換成是其他人，換成是賴清德，可能嗎？正因為不可能，因為她們兩人感情沒那麼好，因為賴清德比起林全、比起陳菊，是有未來性，是有更上層樓之企圖心的！
有企圖心的政治人物，很好，但把這樣的人放在身邊，讓他既像儲君，又扮演政策推動執行者，這對個性很強的領導來說，就未必能完全欣賞了。這要靠日常的磨合，要靠彼此政治智慧的不斷修正。這都不是「神級人物」可以做到的，只能是懂得謙卑，懂得對話，懂得溝通的「民主性格型」的政治人物，才容易做到。
這是林全提前離開閣揆之後，蔡英文要學習的領導功課，她勢必要適應以後有自己主張的後續閣揆們；而這也是賴清德要學習的更上層樓的領導智慧，接受潛規則，但也要創造新世代的，更符合民主開放社會價值的新的潛規則。
但兩人的認知前提都一樣，不要再讓周邊的人「搞造神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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