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立揚
【第1】學習文言文和歷史,無助於提升學生的道德操守:
「道德」是人與人之間運用「理性」「思辨」而出的產物。有一輛25個座位的公車由起點站發車,20位年長者、10位中年人、10位孕婦走上了公車;20位年長者說:「我們身體不如年輕時硬朗了,無法在顛簸的路程中站穩身體」,10位中年人說「我們上了8個小時的班,很需要有座位可以讓我坐著睡覺」,10位孕婦說「我們現在千萬不能夠跌倒,也不能夠讓情緒處於緊繃狀態」;中年人們經由「理性」察覺到自己是最不需要座位的族群,於是便將25個座位全部讓給了20位年長者和10位孕婦,可是座位仍然不夠,於是年長者、孕婦、公車駕駛三方經過協商之後,25個座位分別由16位年長者和9位孕婦獲得,公車駕駛緊急要求公司調來第二輛同樣有25個座位的公車,載送剩下的4位年長者和1位孕婦抵達目的地;10位中年人則分散於兩輛公車上,於年長者、孕婦需要下車時攙扶他們下車。「道德」是人與人之間運用「理性」「思辨」而出的產物,當所有人皆於「理性」上認同這項「道德」時,這項「道德」才可以成立,原本計畫好的事務才可以開始運行﹝公車駕駛才可以採下油門﹞;而「學習文言文和世界各國的歷史」本身並不能夠提升學生的「理性思辨能力」;「背誦、記憶、被灌輸」和「思考」是毫無瓜葛的兩種能力。
純粹的「歷史課程」就是不斷得背誦和記憶;背誦、記憶完一派學者的觀點後,又開始背誦、記憶另一派學者的觀點;背誦、記憶完一種歷史解釋後,又開始背誦、記憶另一種歷史解釋。在大學歷史系的課堂上,老師教完一個段落之後,或許會刺激你去思考「歷史人物當時的作法是否合乎道德?」,這的確能夠提升學生的「理性思辨能力」,但是這並非「歷史課」的本體;倘若一整節課從頭到尾都在提升學生的「理性思辨能力」,這堂課就不是「歷史課」了,而是「哲學課」。
純粹的「文言文課程」就是不斷得「欣賞」已故大師的文采,「模仿」已故大師的寫作技巧;大學中文系的老師當然也可能刺激你去思考「這位已故大師的『思想體系』有沒有迂腐之處?有沒有值得今人實踐之處?」,這的確能夠提升學生的「理性思辨能力」,但是這並非「國文課」的本體;倘若一整節課從頭到尾都在提升學生的「理性思辨能力」,這堂課就不是「國文課」了,而是「哲學課」。
【第2】學習文言文和歷史,無法「陶冶」學生的「性情」:
倘若你讀「文言文和歷史課本」有辦法像接觸「瓊瑤和九把刀的小說、鄧麗君和周杰倫的音樂、李安和魏德聖的電影」那樣陶醉到無可自拔,那筆者也無話可說;但對於絕大部分的國高中學生而言,文言文和歷史課本除了「幫助自己在考場上贏得勝利與虛榮心」之外,是完全無法和自己的情感世界產生共鳴的。
「心靈健康者」必然發自內心地愛著世界上所有的人類和動物,「心靈不健康者」即使對於自己的「血緣上的親人、法律上的配偶」照樣毫無感情;「人類的心靈」並不受「人類的理性」所控制,我無法運用「理性」決定「我是否要愛上這位女生」,也無法運用「理性」決定「我是否要愛著自己的父母、子女」;學校教育辦得再高明,也頂多能夠提升學生的「理性思辨能力」;如欲使受教者的「心靈」變得健康,就必須使其在親情、友情、愛情上找到自己所深愛的人與深愛自己的人;「上帝對世人的真愛」對多數人而言皆可遇不可求,對於無法成功與上帝相應的普羅大眾而言,唯有「親情、友情、愛情上的真愛」才能夠療癒「受創、變質的心靈」。
【第3】愛國教育與民主、人權背道而馳:
「你身為中華民族的一分子,你就必須熱愛中華民族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文化和秩序;當世界上其他地區的人類都還生活在蠻荒的時刻,我們的祖先便已經開創了『選賢與能,講信修睦,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的大同世界了」。
許多鼓吹群體主義的知識分子們理想中的「國文課、歷史課」就是「教育學生熱愛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的課程。
﹝愛國是義務嗎?一個國家的國民有義務要愛他的國家嗎?美國建國過程中也確實發生過不少苦難與奮鬥,德國建國過程中也確實發生過不少苦難與奮鬥,第三世界中的許多國家建國過程中也確實發生過不少苦難與奮鬥;假使人類誕生在世上每個國家的機率是均等的,且筆者並非誕生在中華民國,而是誕生在美國、德國、第三世界中的任何國家,筆者是否仍然有義務愛著中華民國、愛著促使中華民國建國的革命烈士?﹞
筆者前面已經提過:我無法運用「理性」決定「我是否要愛上這位女生」。
同樣的道理:我無法運用「理性」決定「我是否要愛自己的民族和國家」。
學校教育辦得再高明,也頂多只能夠提升學生的「理性思辨能力」,而無法使學生「愛上自己的國家或整個地球村」。
倘若不是透過「教育」的途徑,而是透過「洗腦」的途徑﹝譬如說:將中華民國建國過程中所確實發生過的苦難與奮鬥,拍成100部感人熱淚的電影,於義務教育的課堂上強力播送給學生看﹞,幾乎絕對足以導致學生在不知不覺中愛上自己的民族、國家,但是這樣做在道德上是站不住腳的;因為學生沒有逃避義務教育的餘地,也就失去了「不看愛國電影」的餘地,也就失去了「不愛上自己的民族、國家」的自由。
今天,假如我喜歡上了妳,而且已經喜歡到了「願意為妳付出一切」的地步,我準備了情書和大量的鮮花禮物向妳提出追求;試問:我有正當性----要求妳「一定要答應我的追求、一定要做我的女朋友」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正當性「反對」「妳也愛上了我→妳選擇和我交往」。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正當性「反對」「妳並不愛我→妳拒絕和我交往」。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正當性「要求」「妳必須愛上我→妳必須和我交往」。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正當性「要求」「妳不准愛上我→妳不准和我交往」。
人類感情上的自由是與生俱來的;而不是憲法願意賦予妳這項自由,妳才有正當性擁有這項自由;更不是我們的父母點頭過後才算數。我們的爸媽有正當性「反對」「我們一起熬夜爆肝、一起吃不健康的高膽固醇的食物」,但沒有正當性「反對」「我們愛上彼此→整天生活在一起」。
同樣的道理,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正當性「要求」「我必須愛上、認同『我所從屬的民族與國家』」。「國家」是因為「一群人共同簽署了一份契約,每位個體皆根據這份契約犧牲、付出了某些自由」才會存在;每一位「履行契約」的個體皆有正當性擁有「這份契約所帶來的保障」;而不是「發自內心得愛上這份契約的個體」才有正當性擁有「這份契約所帶來的保障」。
同樣的道理,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正當性「反對」「我們愛上了靖國神社裡面所陳列的歷史人物→參拜靖國神社」,即使是「於第二次中日戰爭中罹難」的中國百姓也一樣;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正當性「反對」「我們愛上了先總統蔣公→參拜中正紀念堂」,即使是「曾經受害於白色恐怖」的長輩也一樣。我「愛上了一位殺人犯→與那位殺人犯交往」並不意味著我就「認同這位殺人犯過往的暴行」;假使我的爸媽、戀人成為了殺人犯,假使我的爸媽、戀人被判無期徒刑或死刑,我在道德上依然有絕對的正當性「繼續愛著我的爸媽、戀人,並且搬到監獄中與我的爸媽、戀人生活在一起,直到他們自然死亡或者伏法」。
「人類感情上的自由」就是如此神聖而不可侵犯,而「宗教信仰上的自由」也是一樣。
讀者們可能會以為我是廢死派,因為「將殺人犯處以死刑」不就剝奪了「殺人犯和他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的天賦人權」了嗎?筆者並非廢死派,關於是否廢死,筆者還寫過另一篇文章: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寬恕也一樣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21118/12868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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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和考試相搏鬥的青春年華,不利於學生了解、認識「真實的自己」:
在講求升學績效的高中當中,「絕大部分的受教者」直到高中三年級,對於自己的「興趣、性向、人格特質、夢想」依然一無所知;他們打從國中一年級﹝甚至國小高年級﹞開始,就在週遭人(父母、師長、同齡者競爭)的壓力之下猛K國英數自社;距離段考、模擬考愈近的日子,就愈只能夠和「四選一的單選題」、「五選多的多選題」搏鬥,而沒有機會「透過人與人之間在自然狀態下的單純互動」釐清自己真實的「興趣、性向、人格特質、夢想」;「高中老師眼中用功進取的乖小孩」在歷時三年的高中生涯中,大都未曾擁有「與造福人群有關的夢想」,而且他們最後多進入了「不合乎自身興趣、性向、人格特質的大學科系」。
藉由和他人在自然狀態下的互動,能夠讓我更加認識「真實的自己」;在我發現自己喜歡上或開始討厭「一個人的某一部分」的同時,我對於「自己的某一部分」也有了新的認識;當我發現「這裡的人或這裡的風景」沒有辦法使自己感到非常快樂,「追求幸福與美好的動力」會促使自己勇於踏出故鄉去認識更多的人、走過更多的地方;當我參與過各種不一樣的生活,融入過更多不一樣的情緒與氛圍,我就會更加明白這世界存在著哪些「可以更好的地方」?而自己期盼渴望著為周遭人、為地球村編織出怎樣的全新色彩?在修補舊世界、編織新世界的過程中,我又更加明白「自己愛好擔負怎樣的使命」、「自己具備何種『能夠用勇氣與智慧與以克服』的弱點」;更重要的是,在我發現「『不同地方、不同領域的』『才相識不久的家人』擁有和自己同樣的心願與藍圖」的同時,我已經不再只是一個人了……
同樣都是成為水電工,「發現自己的興趣、性向、人格特質與這份行業的工作內容相吻合,並且出於造福人群的夢想而選擇了這份工作」相較於「因為當不了白領階層,才選擇從事出賣勞力的工作」是截然不同的。在一個健全、穩定、和諧而有生命力的社會當中,從事「水電工」所能夠獲得的社會聲望,相較於從事醫生、法官、工程師所能夠獲得的社會聲望,是等量的,父母、師長、同儕都會因為自己的子女、學生、朋友有志於從事「勞力工作」而感到驕傲;因為「一日之所需,百工斯為備」,若沒有這群「不容易被鎂光燈照到的」勞動者辛勤地耕耘,一個只有「高知識分子」而沒有「勞力工作者」的社會,就好比一位頭腦靈光卻無法移動身體的殘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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