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租稅負擔率其實在全球排名中幾乎吊車尾。（圖／ETtoday資料照）
●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為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
財政部日昨公布最新統計，在財政健全方案上路後，我國租稅負擔率緩慢提升，2017年租稅負擔率為12.9%，去年達到13.4%，回到2008年的水準，創9年新高。若加入社會安全捐計算後，則2017年的租稅負擔率提高為19.3%；但此比率在OECD國家中僅贏過墨西哥的16.2%。在眾多台灣民眾的心中，應普遍認為，台灣不是「萬稅，萬萬稅」嗎？令人狐疑的是，為何租稅負擔率在全球排名中幾乎吊車尾？對台灣的經濟發展有又何影響？又該如何改善？
台灣租稅負擔率低於OECD 平均值
進一步言之，租稅負擔率定義為「總稅收除以GDP的比例」，用以衡量一國國民的租稅負擔程度，比率越高者表示國民支付給政府的稅收越高；反之，則愈低。此指標已被廣泛地應用於比較各國租稅水準程度。台灣近20年來的「平均每人稅負」並不高，1998年為64,253元(台幣，以下同)，2008年為76,561元，2018年為101,253元，首度突破10萬元；此外，租稅負擔率計算若不含社會安全捐（包含勞工保險、就業保險、公教人員保險、農民健康保險、全民健康保險、軍人保險、國民年金保險、新制軍公教人員退休撫卹基金等共11項保險及退休基金）。2000 至 2010 年的平均租稅負擔率約 12.7%，其中在2008年達13.4%，往後幾年大致維持在12%至13%之間，最低為2010年的11.5%，平均值為12.4% ；2018年租稅負擔率到13.4%，創下2008年以來新高。據統計，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國家的租稅負擔率平均是20%左右，國際間平均水準則是14%、15%左右。低於鄰近的韓國、新加坡，更遠低於歐美主要福利國家。
台灣租稅負擔率低其來有自
一.台灣採行「簡政輕稅」措施，輔以選舉考量的減稅措施頻繁。而歐美主要國家為社會福利導向國家，需龐大稅收支應，因此租稅負擔率一向相對較高。如北歐丹麥高達45.9%、瑞典為34.3%；法國則是29.3%、加拿大為27.6%、英國26.9%等。
二. 近年實施不少民生減稅措施，如為促進經濟升級，對產業實施租稅獎勵，導致稅損逾兆元。2008年起，政府又推動三大減稅措施（營所稅由25%調降至17%、遺贈稅由50%降至10%、綜所稅前三級距各調降1%）；另對大財團企業的租稅減免條例所造成的稅損不貲；據估算，2017年上市櫃公司總獲利2.2兆新台幣，創下步近10年新高；另一方面，台灣實質薪資倒退17年，所得並無明顯增加；但所繳的「營所稅」跟「個人綜所稅」額度卻是相當接近，其意義為何，頗耐人尋味。據悉，一些IC半導體公司，實質有效稅率大概只有10.3%、銀行大約11%、金控公司5%，遠低於大部分個人所得稅率12%。此外，過去幾年，來自股市和房地產交易的稅收僅佔總體稅收僅13%。如2010年，全台的受薪階級，共繳了近1,500億的薪資所得稅，佔綜合所得稅總額的55%；然而，財產交易所得的稅收，卻不到12億，僅佔綜所稅總額的0.44%，簡直低到不合理。如今，政府為鼓勵台商資金回台，推動「歡迎台商回台投資行動方案」，實施期程為3年（2019年至2021年），第1年匯回資金，可享優惠稅率8%，第2年匯回則課徵10%。台商若對特定產業進行實質投資，政府再退回半數稅額，稅率等於只有4%及5%。若無法因而促進經濟成長，增加稅收，反而造成稅基流失。
三. 富人及企業避遁嚴重。根據推估，台灣高資產客群人口於 2018 年將達 31.7 萬人，資產規模總值也來到新台幣 18.7 兆元（相當於台灣的GDP），平均每年也以 3.6%的比率成長，足見富人財力之雄厚。台灣過去曾多次討論課「富人稅」問題，甚至將所得級距提高至45%（去年又降回40%）；但富人稅能有效解決貧富差距及增加稅收嗎？持平而論，富人一向擁有較多的資源及避稅管道，欲對富人加稅往往難上加難，如法國徵收富人稅後，稅率高達75%，不僅出國避稅人數逐年增加，連前總統薩科茲都計畫出逃至倫敦。據統計，法國課富人稅後讓政府累積的稅收反而減少，這也印證經濟學理中「拉弗爾曲線（Laffer Curve）」：稅率與稅收呈U字形變化；易言之，當稅率增加某一水準時，稅收反而會減少。眾所週知，國際避稅天堂不勝枚舉，富人避稅管道不一而足；企業使用負債項目做為節省稅負的利息稅盾效果（Tax Shield）顯著，政府稅收也因而減少。
四. 稅基缺乏彈性：台灣偏重直接稅（所得稅），這種租稅結構無法有效配合經濟發展。如伴隨科技的發展，各種新興的商業模式不斷創新；以致許多新經濟及商業模式無法有效課稅，如跨境電商、YouTuber、Instagram 網紅、Uber 司機、網路賣家等全新型態的副業越來越多元，必須儘速建立合理合法的稅基。
優化租稅結構刻不容緩
不可否認，租稅是政府的主要財源之一；而稅收除了做為各種經濟建設、社會福利支出外；尚需擔負還債任務，甚至做為刺激消費政策或是大型公共建設舉債的基礎，其重要性不言可喻。因而，如何健全稅基、有效提高租稅負擔率，化租稅結構以支應國家政策所需，提升經濟成長；乃至降低貧富差距，以符合稅法公平、正義的精神，實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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