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詩萍/前《聯合晚報》總主筆、資深媒體人
夜裡,醒來。睡不著了。
伸手拿起手機,瀏覽谷歌新聞,嚇一跳,「黃義交墜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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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看了內容:69歲,一人獨居,墜樓應無他殺嫌疑。
在黃義交與昔日省府同事的群組裡,我看到我也認識的人,說黃義交平日在群組中也會發發貼圖,墜樓當天下午,還突然發了「謝謝」。那應該是最後的留話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軌跡。
最後,怎麼關上門!?有可說的部分,亦有不可說的無奈。外人很難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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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上手機,夜裡,一抹藍光驟逝,久久我腦海裏浮現一些,與黃義交曾經有過的,不是深交的過往,當然,也很自然,浮現一些與他有關的人、事。但再度朦朦朧朧睡去前,心底總是感覺「有點突兀,有點不捨」,他總是曾經風光過的,一位政壇人物,外交官出身,省府發言人,英姿颯爽,風度翩翩,怎麼,怎麼會也熬不過七十歲的關卡呢!我迷迷糊糊的亂想著,也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來,快六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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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清晨,颱風外圍環流的水氣,持續到今晨。雨打屋頂,滴滴答答。
我起身,把鍋裡昨晚熬好的稀飯,加水,再加熱。備女兒的早餐,白稀飯拌肉鬆。等稀飯繼續熬煮的時間裡,燒了水,沖杯咖啡。推開後門,陽台飄進一陣秋寒,遠方一片霧氣。
手機裡,新聞頁面,不少後續關於黃義交的新聞。
果不其然,我睡前想到的一些人,一些事,在新聞頁面上,一個一個又被拿出來評頭論足一番,「欸」,我輕輕嘆口氣,不知道他的家人,此時此刻,心頭有多糾結啊!也不知道,那些曾經與他,揪心於一時,鬥氣於一時的「感情中人」,此時此刻,能放下嗎?站在樓頂,望著地面,望著遠方,望著自己一生的黃義交,在那一瞬間,「放下了自己嗎?」
我輕輕攪動著,沸騰起來的白粥,輕輕啜飲一口熱燙的咖啡。
人生不長,但也不短,走到六十多以後,一甲子的浮沉,我們到底該怎麼對待自己呢?沒有人可以風光一輩子的。但曾經滄海難為水,要在風光之後,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又何嘗是容易的事呢!
獨居的黃義交,是快樂的嗎?回首前塵往事,他是快樂的嗎?面對家人、妻兒,他對自己感情走過的翻騰,捲起的千堆雪,心頭最終是帶著怎樣的惆悵或遺憾呢?
我總是記得,他跟我幾次的見面,臉上笑瞇瞇,不掩外交官的優雅,不忘發言人式推崇對方的客氣。我也記得當媒體連番報導,他感情陷入的八卦,當媒體極盡所能曝光細節的不堪時,他猶然在驚濤駭浪中,維持自身瀟灑好看之身影的掙扎。
然而,那已經是男人在歲月激盪,在世俗評價,在面對自己的重重擠壓中,最後的輝煌了。
人總是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能要什麼,拿什麼換一些什麼的取捨,有時,我們匆匆決定,有時,我們被迫決定,而有時,我們也不免要被決定。
但我總以為,「自己能安頓自己的靈魂」「自己能撫慰自己的傷口」,終究是,我們在歲月滾滾,紅塵滾滾中,最後的依靠,我們懂得了安頓自己,撫慰自己,於是,家人,伴侶,朋友,才得以各安其位的,陪伴你,支持你。否則,人生多難啊!尤其,當我們終究要漸漸老去時,人生多難啊!
我不知道黃義交,在最後的時刻,心頭是否仍盤旋著許多過往,因而過不去!或因而他想那樣一躍而下的就通通過去了!
一位曾經被譽為最佳政府發言人的黃義交,就這樣走了,沒走過他的「人生七十古來稀」的關卡。留下的,除了是媒體重新翻出他的政治路、感情債外,也是與他情牽一時的紅顏知己們的惆悵,他家人的複雜情懷吧!
而我,與他交情不深,但總感覺他瀟灑的表情之下,浮浪於情海的內心深處,說不定還是有著一顆不安的靈魂,不知所以的焦躁。希望,最後的這一程,他終於能安心安身安頓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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