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沃牆／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
自去（2020）年5月在美上市的瑞幸咖啡財務造假爆雷，加上美中緊張局勢延燒，美國參議院朝野政黨提《外國公司問責法案》（The Holding Foreign Companies Accountable Act）第945條修正案，目標直指在美上市的陸企中概股，至少有248家在美上市的中國企業因中美跨境監管審計「零互動」，審計卡關恐遭退市的風險。
▲2019年5月瑞幸咖啡在美國那斯達克掛牌上市，但2020年6月29日該公司因涉財務造假等問題，已於納斯達克交易所停止交易並開始下市程序。（圖／NASD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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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參議院通過後，眾議院則於2020年12月2日全票通過《外國公司問責法案》，該法案要求在美國交易所掛牌上市的外國公司，必須遵守美國的審計標凖，否則將面臨退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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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法案針對所有外企，但目前美國監管部門未能有效獲取審計文件的上市公司中，中國公司佔比逾九成。
在參眾兩院通過修法生效後，紐約證券交易所（NYSE）於2020年12月31日宣布讓大陸三大電信公司下市，以遵循川普政府禁止美國人投資具有中共軍方背景陸企的行政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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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下市的股票分別是中國移動、中國電信及中國聯通香港，這三檔美國存託憑證（ADR）先於2021年1月7日到11日暫停交易，之後立即啟動下市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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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通。（圖／路透社）
距川普下台不到幾天，為何仍揮刀砍向陸企？而即將上任的拜登會「川規拜隨」嗎？美中金融戰刻正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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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政治遺產」 川普揮刀砍陸企
川普在2020年11月12日頒布行政命令，禁止美國企業和個人投資31家與中共軍方有關的陸企，包括中國航空工業集團、中國航天科技集團、中國船舶集團、海康威視、華為、中國移動、中國核工業集團、中國電信集團、浪潮集團、中交建、聯通、中國建築集團等；之後美國國防部擴大中國軍工企業黑名單的範圍，將中芯國際（SMIC）、中海油、中國建設科技集團、中國國際工程諮詢等4家中資企業列入國防黑名單，共35家被禁止美國人士與其交易。
▲華為已遭到美國官方各式封殺，前途未卜。（圖／路透）
2021年1月14日，美國國防部又公布新一批名單，包括小米、中國商飛、中微半導體設備、籮筐技術公司、北京中關村發展投資中心、高雲半導體、大新華航空、中譯語通、中國航空集團等9家陸企，累積共44家。華府指這些公司以大學及研究計劃為掩護，為解放軍取得先進科技和專業人才，從而實現解放軍現代化的目標。
▲專做手機、智慧家電的小米，這一次也被美國國防部列入「黑名單」。（圖／小米提供、翻攝小米官網）
名單上的公司會受到一項新的美國投資禁令限制，迫使美國投資者在2021年11月11日前出售所持有黑名單公司的股份。
按川普政府的說法，修法砍陸企的原因是許多中國的軍工企業在世界各地證券交易所公開交易，而美國投資人不知不覺地經由共同基金和退休計劃為中共注資。
為保護美國投資人，避免他們無意中提供資金增強中共軍方和情報部門的能力，因而做此決策。
但路透社評論卻指稱，在川普任期短短幾個月內即不斷擴大投資禁令「黑名單」，無非想在任期最後幾天鞏固其對陸強硬的「政治遺產」；是否也意謂川普可能東山再起，頗引人遐思。
中美戰火燒不停 雙邊金融戰正上演
摩根史坦利資本國際公司（Morgan Stanley Capital International，MSCI）在川普頒布行政命令後，因擔心川普的命令將大幅限制金融機構業務，影響相關中企證券交易。
於是在2020年12月15日發布公告，將在指數成份股中剔除中芯國際等10支陸企股票，以配合美國政府限制購買這些中企股票的行政命令。
不僅MSCI此番剔除中概股，連同富時羅素、那斯達克指數及標普道瓊指數也跟進，剔除部分陸企成份股。
結果，不少金融機構賣出基金投資組合中可能受到影響的公司，資產管理公司也以低價賣出持有部位。而紐約證交所在2021年1月7日公布消息後，中國移動、中國電信、中國聯通香港這三檔ADR有如洩氣的皮球，跌幅一度超過4%。
▲中國移動為中國三大電信營運商 。（圖／翻攝自中新網）
針對紐約證交所強逼中國三大電信營運商下市，大陸官方發表聲明指出，美國一些政治勢力持續打壓在美上市外企，反映其規則制度的隨意性、任意性和不確定性。美國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有賴於全球企業和投資者對其規則制度包容性和確定性的信任。
但這種舉措已經損害美國國家利益和自身形象，也將損害美國資本市場的全球地位。希望美方「尊重法治、尊重市場」，多做維護全球金融市場秩序和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有益於全球經濟穩定發展的事情。
除了發表嚴正聲外，中國商務部於2021年1月9日出台《阻斷外國法律與措施不當域外適用辦法》還擊川普政府。
▲中國商務部於2021年1月9日公布《阻斷外國法律與措施不當域外適用辦法》。（翻攝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
這項辦法明定，經中國官方評估確認，有關外國法律與措施「存在不當域外適用情形」者，可由主管部門發布「不得承認、不得執行、不得遵守」的禁令。
中國商務部表示，該規定立即生效，旨在打擊外國法律「不當禁止或者限制」中國公民或公司從事正常業務。這些措施對於維護中國的國家主權和安全以及保護中國公民和實體的權利是必要的。
據悉，這項辦法共分 16 條。其中第 1 條即明言，為阻斷外國法律與措施「不當域外適用」對中國的影響，「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保護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合法權益」，根據中國「國家安全法」等有關法律制定此法。
而第2條還表述，此法適用於「不當禁止或者限制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與第三國（地區）及其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進行「正常的經貿及相關活動」的情形。其他條文包括，建立由中央有關部門參加的工作機制，負責「應對工作」，由國務院商務主管部門主導；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可向國務院商務主管部門申請「豁免遵守禁令」。
此外還包含，外國裁定導致中國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遭受損失者，可依法向國內的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因此獲益的當事人「賠償損失」。此法雖未直接點名美國，但其意已明。
▲作者認為，當前國際局勢就是美中兩強繼貿易戰後，又上演「美中金融戰」。（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個人認為雙方的舉措其實就是繼貿易戰後，接著上演「美中金融戰」。誠如美國成立不久的「應對中國當前危險委員會（Committee on the Present Danger: China，簡稱CPDC）主席肯尼迪（Brian Kennedy）表示：「美中金融戰遠比美中貿易戰重要」。
近十年來，美中兩國之間的金融緊密度逐漸升高。
Wind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11月27日，在美上市的中企共有262家，市值合計約2.41兆美元，占美股總市值約4.46%。
日漸趨高的金融緊密度，也為金融戰埋下伏筆。
川普政府於2019年5月限制美國對中國的金融投資，包括要求在美國上市的中資公司下市，限制將人民幣資產，納入美國公司管理的投資基準中；接著又限制45億美元聯邦僱員和軍人退休金的基金公司，停止投資中國股票的計畫，其實已意謂美中金融戰已開始。
這些針對陸企的制裁，在拜登上任後繼續有效，除非被廢止。拜登上任後將推出多項新政，但基於承擔不起對中國立場軟化的後果，未來拿陸企開刀的「川規拜隨」機率應是相當高。也因而，拜登上任後，美中的金融戰應會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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