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力／賴清德贏面仍大　泛藍選民對綠營三方面改革盼望

我們想讓你知道…我想對綠營人士簡單提出些改革期望。首先，綠營的貪腐問題已經明顯越來越嚴重；另外，就是認同問題。當前台灣處於高度危殆情境中，執政群體要更多些自我要求！

▲ 2024總統大選候選人賴清德、侯友宜、柯文哲、郭台銘。（組合圖／記者李毓康攝）

● 齊力／台北市立大學社會暨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

明年初的大選，對台灣至關重要，很可能是和戰禍福命運的決定性一戰。但是，我至今還沒有決定這一票要怎麼投。

長期以來，我是泛藍的支持者，但是，現在的我甚至不確定是不是還會把票投給藍營候選人。

姑且不管我究竟要投票給誰，也不管我喜歡不喜歡，我估計最後的勝利者、2024以後的執政者大概還是綠營。

侯行政作為佳　藍營兩岸路線堪慮

我不能決定票究竟要不要投給藍營，最主要的原因在於我反中共的政治立場，而我不確定如果藍營執政，會不會由於藍營對兩岸的政策路線而讓中共對台灣有機可乘。我對侯友宜個人其實有相當程度的肯定。我認為他是個有膽識、有作為的行政幹才。如果我對他還有什麼意見，比較是覺得他似乎欠缺對國家層次的藍圖擘畫，以及兩岸關係的相關論述。（話說回來，在台灣現在這種尷尬處境下，也許沒有論述反而會是一種意外的優點）

▲ 作者認為侯友宜是個有膽識、有作為的行政幹才，但欠缺對國家層次的藍圖擘畫，以及兩岸關係的相關論述。（圖／記者李毓康攝）

柯聰明直率　尚不具領導人高度

對柯文哲先生，我覺得他很可愛，不只是聰明，而且心胸開闊、人格高尚。不過，我終究還是不考慮投票給他，主要是因為我認為他的心理特質不適合擔任國家領導人。作為國家領導人，恐怕還是需要比較更穩健、甚至是更有城府的人格。當然，民眾黨剛剛起步，是不是可堪承擔執政黨的角色，也還是必須正視的問題。跳開喜歡與否，我估計柯先生當選的機率甚至還可能低於侯友宜。

賴贏面仍大　深藍低估綠營為社會帶來的利基

總的來說，民進黨候選人賴先生的機會恐怕還是最大的。因為綠營恐怕還是台灣政壇的主流勢力。台灣民眾中反感國民黨的人比例顯然偏高。這大概是近幾年國民黨候選人很難在大選中出線的根本原因。至於為什麽反感國民黨，我認為主要不外是以下兩個因素：現在的國民黨與中共太親近，而中共卻又企欲實現其統一大業，乃至不惜對台灣採取武統行動。再則，國民黨的過去的二二八、白色恐怖等舊帳，民眾並沒有放過。

雖然我從來沒有把票投給綠營，但是，綠營有機會兩度擊敗國民黨而取得執政權，我其實抱持肯定看法。我認為這有利於台灣的政局穩定，社會氣氛祥和。我幾度在批評台灣部分深藍人士的時候表示，深藍人士高估了綠營執政的問題，而低估了綠營執政在無形中給台灣帶來的有利利基。具體來說，就是因為綠營有機會執政，使台灣免於陷入革命的、社會嚴重分裂的氛圍。

▲ 深藍人士可能低估了綠營執政在無形中給台灣帶來的有利利基。（圖／翻攝蔡英文臉書）

也許有人會反駁我，說：台灣社會現在不也還是嚴重分裂嗎？是沒錯。不過，對我來說，現在這樣的分裂，遠遠不是那種可能會陷入內戰的分裂程度。

當然，台灣社會現在的分裂問題並不容許小覷。如果不嚴肅面對，還是有可能因此出現災難性的後果。最直接的問題就是兩岸關係上的路線取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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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共越靠越近　藍營對中共統治缺乏戒心

我與現在的國民黨漸行漸遠，主要的問題也就是在兩岸關係的抉擇傾向上。雖然國民黨中央並沒有那麼明顯的親中共的問題，但是，國民黨顯然苦於一些或許可稱為「赤藍」、粉紅的藍營民眾。如果國民黨再度執政，會不會在政策路線上被這股勢力所影響，很難預料。

我如果和其他多數藍營過去的支持者（這些人現在未必還支持藍營）不同的地方在於我對中共統治的強烈戒心；而我認為那些藍營粉紅人士很可能低估了這種危險性。也許只是一點點的低估，或者多了一點點的同情，就可能是生死一線的不同抉擇。

上面這個議題至關重要，但卻很少被深入討論。我這裡說的比較是針對兩岸關係上的那種「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的轉轍器效果。要說清楚，恐怕需要學術性的大論述。這裡也許特別值得點出的是：集體的災難性後果未必是來自某些當事人的邪惡人格；而災難悲劇的形成也未必需要有邪惡人格這個條件。但是，有些人會反而因為被某種人格所感召（或是接納）而認為災難不至於發生。這裡面可能發生的集體行為的結構性效應，恐怕一直是被忽略與誤解的一環。

▲ 國民黨主要的問題也就是在兩岸關係的抉擇傾向上。（圖／民進黨提供）

總之，台灣不宜接受中共的統治。並且，為了避免這種可能的發展趨勢，必須及早做出適當的政策路線選擇。就此而言，綠營的路線似乎是較有利於台灣的。

作為藍營的長期支持者，公開提出上述的看法，其實會讓我遭到藍營、乃至對岸的攻擊。但是，為了台灣的福祉，這種事情也就不必太去顧慮了。

不過，雖然我估計綠營還是會繼續執政，我對綠營的表現其實也是頗不滿意的。所以，我希望綠營裡的有識之士能夠積極推動內部的改革。這裡說的綠營，不完全是指執政團隊，也包括了支持綠營政府的許多小老百姓們。

綠營貪腐日益嚴重　黨同伐異變得像中共

這裡，我只對綠營人士簡單提出三方面的改革期望。首先，綠營的貪腐問題已經明顯越來越嚴重。這裡為了簡單化，貪腐是取最廣義的定義，包括前不久鬧得沸沸揚揚的論文問題。說它也是貪腐問題，因為人們可以藉著有問題的論文取得不當得的學位，再藉此獲得各種權力與利益。而且，林智堅顯然本來深獲高層青睞，準備大力予以扶持。結果卻鬧出論文、學位的問題。

綠營人士很可能更多人不是惱恨林智堅，而是惱恨藍營，要不是藍營來鬧，林智堅不就穩穩地拿下桃園市長的寶座了嗎？以後也還有很大的開展空間啊！至於論文真假，有那麼重要嗎？

▲ 林智堅本來深獲民進黨高層青睞，結果卻鬧出學術倫理爭議。（圖／記者屠惠剛攝）

當然，我這是在揣摩某些人的心態。恐怕有一定程度的接近真實。但是，我這裡準備潑冷水，要告訴綠營的朋友們，這裡面其實就有腐化的跡象。用有問題的論文來取得學位，固然有問題；對有問題的做法，卻因為是同一個陣營的人就願意姑息、包庇，也同樣是一種腐化。要知道，綠營的前身，所謂的「黨外」，是那些自詡為黨外人士自豪的身份。好像屬於黨外，就顯得自己屬於正義的一方。至少，他們自己偏向這麼認為。但是，現在不知不覺中就褪色了。

當初喊轉型正義，結果卻鬧出所謂自稱東廠的事件。而且事件最初卻是由同屬於綠營的官員爆的料，因為她顯然不願意看到綠營政府墮落。事實上，應該是她已經看到了民進黨政府的墮落。貪腐的問題固然重要，但是，我認為包庇的問題其實應該受到更多的重視。

包庇自己共同陣營的人，這種心態其實很普遍，大家一點也不陌生。但是，問題的嚴重性卻恐怕容易被低估。其實，問題普遍存在，正是問題嚴重的根子所在。也就是說，各個群體很可能都阻擋不住這種問題的衍生與惡化。而且，這種心態其實和行為的另外一個面向是同出一源的，那就是歧視、仇恨異己者的心理。總之，人們常常並沒有打算公平對待自己人和異己者。對這種心態也很少會去檢討、改變，而毋寧常是縱容。但是，整個社會的運作公平性也就因此被嚴重破壞。誰有權力，誰就可以為所欲為，甚至包括對正義的實踐標準進行重新定義。如此，最後社會很難有好的發展。我認為中共現在就在為這種特質在買單。民進黨政府還沒有這麼嚴重，但是，問題如果被縱容，也可能會漸漸積重難返。

▲ 民進黨高呼轉型正義，結果卻在2018年鬧出東廠事件。圖為蔡英文總統及時任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副主委張天欽。（合成圖／記者賴于榛、張榮恩攝）

逢中必反失去理性　文化認同阻礙面對自我

綠營的另外一個重要問題，我認為是認同問題。也許比較不完全是國家認同問題，而相當部分是民族、文化上的認同問題。以現在的學校課綱來說，去中國史而只談東亞史，這恐怕就是一個很可爭議的一點。

台灣也許真不必太強調與中國的歷史關係。但是，台灣與中國大陸之間的關係卻是千絲萬縷的、切割不了的。否認這種關係，我不認為有什麼好處。我甚至認為，綠營民眾也未必願意為此買單。我認為那比較是綠營中少數知識菁英的態度傾向。對日本的過度親近與對中國的過度拒斥，特別是文化上的拒斥、切割，我認為是非理性的、情緒性的、短視的行動，也因此難免是會遭遇反噬的。

我無意主張台灣人應該緊緊擁抱傳統中國文化，甚至固步自封，拒絕開放。如果是那樣，我認為當然不好。但是，拒絕承認事實，其實是一種拒絕面對真正自我的心態，也會失去一種真正的自我檢討與尋找提升之路的機會。

▲ 現行課綱去中國史，只談東亞史，恐怕是一大爭議，因為台灣與中國大陸之間的關係是千絲萬縷、切割不了的。（圖／記者許展溢攝）

我認為，很多曾經被殖民的國家，好比非洲的那些在一、二戰後新興的國家，其實往往都沒有什麼好的發展。一個最根本的問題是他們在文化的發展道路上陷入了迷惘。他們既不認識自己，也不真正認識曾經的殖民宗主國（當然這裡說的是西方）。宗主國變成甩鍋的對象，是一切悲劇的製造者。而自己呢？自己是受盡委屈而隱然又被視為不具有自主性的存在。因為沒有自主性，所以對於過去的悲劇完全沒有責任。問題是，也在這種立論之下，抽掉了真正踏實尋找自我發展之路的理論可能性。我群體在抽象立論中，往往又變得無比偉大、正確，所有的錯誤都不是自己犯下的，我群都沒有責任，也不預期會犯錯。未來建設之路建立在這種對我群的虛幻想像基礎上。這樣的理想會不會幻滅呢？所有的試圖改革者幾乎都無力保證這一點。

寫批評文字，一個困難是難掌握輕重。我上面一段雖然是針對非洲新興國家做了一些檢討。這種檢討意見，即使是對那些非洲國家來說大概都太過份、不完全符合事實，而如果拿來類比於台灣，大概就更顯得過份。所以，那種陳述充其量只是一種理念型，一種極端化的類型概念。我只希望，作為理念型，由此所推出的可能因果方向還是有一定參考意義的。

綠營會帶台灣走向何處？　危殆之際更應自我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