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佔中行動。(圖/網友提供,下同。)
陳奕廷
我們總是靠感官來認識一座城市,每次來到香港,走在街上,皮膚總感覺潮濕,耳朵聽到的是街上燈號的嘟嘟聲,鼻子聞到的是偶而但肯定會出現的垃圾桶菸灰缸的燒焦味,而眼睛所見,盡是滿滿人潮。
但此時不一樣。主要道路上行人可以任意行走,時近下午,涼風吹來,可能少了車子,似乎空氣都變得清新。走在陸橋上,感覺不太真實,那有點類似太陽花時的台北,但在香港更為驚人。那像是一個空前的公園,由橋到路,都是市民的。
我從金鐘走到銅鑼灣,在軒尼斯道上的人群,改變了過去那個充滿自由行旅客印象,有人拿著麥克風說,晚餐時間到了,請多幫襯小販。吃過晚餐,再次走回金鐘,走在大馬路上時,有人問我,如果反對者說,你們爭取民主佔據馬路,我們不需要民主,請你們還我馬路,該怎麼辦呢?
我開玩笑回答,中間這條給爭取民主的人走,你不需要民主,但我們還是將其他兩邊的道路給車輛通行了,這就是民主的好處啊,你不要,但我會照顧你。但不要民主,我們連走路都困難了。這座城市就像是市民的遊樂園,充滿理想的標語,各式的活動,輕鬆地散布,還有外國人趁著百年一遇的機會,騎腳踏車上路,真是懂得抓緊機會。
夜晚,我到了旺角,看到了許多標語,上面寫著「社區團結,幫襯小商戶」。一位民眾發言問底下大家,我們來這,有沒有拿錢,大家喊著沒有,他反而說,有,我們拿了CEPA,拿了自由行,但我們少了我們習慣的旺角,我們不能有錢就沒有自由,我們不能有錢就沒有尊嚴。
我在2012年來到這個城市,已經是充滿了藥房、珠寶店、大量的遊客與相似的招牌與大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座城市可能會出現另外一種風貌,但今日的景象,難道是一時興起嗎?
不是的。2006年,通過不斷的抗爭,保育與歷史記憶與爭取自主規劃的標幟出現在香港,2009年到10年,反對地產霸權,反對中港融合,再站上了舞台。那一次一次由香港80後年輕人所主導,看似失敗,卻啟迪人心,發人省思的運動,帶動了整個城市的轉變。
整座城市開始逐漸醒覺,香港人爭取更多的政治自主,爭取更多增加收入以外的市民權利。這些對城市改變的渴望,伴隨著爭取民主普選的運動,在今日一次的激發出來。這不僅僅是爭取民主選舉,更是爭取這座城市可以存在不同的夢想,讓不同夢想的市民都可以共同揮灑的天空。
你如果到了現場,你會發現每一位在現場的香港人都是快樂的,這是名符其實的快樂抗爭。他們謹守秩序,因為他們抗爭不是為了破壞,而是讓這座城市更美好。他們不是透過單一事件的呼喚,而是這座城市過去幾年不斷有人努力去提醒大家,我們應該更好。
「My little Airport」這個香港本土的獨立樂團的主唱林阿p就曾經寫了一首歌叫做「宅女,上街吧」
歌詞是這樣寫的:
你錯過了反高鐵
你錯過了保衛天星碼頭
你錯過了包圍禮賓府
你錯過了反世貿
宅女,上街吧
這個政府靠得過嗎?
宅女,上街吧
你要未來繼續任由人魚肉嗎?
我們已錯過了美好的六十年代
錯過了胡士托、反戰、學運的精彩
現在理想主義已逐漸歸來
但你為何還不變改?
你錯過了反高鐵
其實我都錯過了保衛天星碼頭
有時我也會很悔疚
但願你的醒覺
不會是在多年以後
這首歌紀錄了這座城市過去幾年的抗爭,而現在這座城市終於醒覺,年輕一代的抗爭,讓整座城市成為遊樂園,而不僅僅是滿足遊客的金錢都市。而我在今天遇到了這些年來不斷抗爭的朋友,也是這首歌曲的抗爭主角,葉寶琳跟朱凱迪。寶琳看到我大聲叫著奕廷,不過她卻顯得有點疲累,當我跟他說,你們做得比台灣屌多了,她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而平常消瘦,講話慢條斯理的凱迪則是顯得異常精神。
這座城市正在進行典範轉移,就算保守力量仍然強大,但我們並沒有要消滅她們,我們只要這座城市不再只有一種可能性,這應該是這次香港安柏芮拉(umbrella)帶來最大的意義之一。
●作者陳奕廷,碩畢,文字工作者,作者有個人臉書。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網友參與,投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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