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委會主委陳明通23日下午到高雄市府拜會高雄市長韓國瑜。（圖／記者宋德威攝）
●柳金財／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助理教授。
高雄市長韓國瑜甫剛會晤陸委會主委陳明通，雙方展開一場「戰略對話」；韓市長表示陳主委強調「戰略層面」，而自己著重「經濟層面」，這樣「戰略對話」並沒有衝突，希望對高雄市有所幫助。陳主委推崇韓市長是「戰略高手」，從談「政治零分、經濟一百分」可得知，韓市長可以和他成為一起守護台灣、高雄利益的人。雙方透過充分對話、彼此瞭解，得到戰略上協同。韓市長也表示，從陳主委在意見溝通中說出「熱愛中華民國」的話就很感動。
這樣「戰略對話」看似有共識及和諧，難而卻無對當前兩岸城市交流提出鬆綁之道。陳、韓皆熱愛中華民國，但陳主委不認同「九二共識、一中各表」，韓市長卻是認同「一中各表、一中是中華民國」。陳、韓在「戰略層面」與「經濟層面」表述，恰恰凸顯「戰略層面」著重政治現實主義如國家安全、政治自主性，「經濟層面」則是著重具體經濟利益，這樣「戰略對話」流於禮貌性拜訪及「各自表述」。
不可公開接受九二共識
首先，根據陳明通主委曾言政府支持沒有預設任何政治前提的兩岸城市交流，但如果我們反推泛藍執政縣市立基「九二共識」而與大陸進行城市交流，民進黨執政中央會支持嗎？甚至反對嗎？一旦地方聲明立基「九二共識」而與陸交流，中央會處罰地方嗎？儘管總統、陸委會皆曾明言兩岸事務係屬中央職權，支持兩岸城市交流是既定政策，但不能預設任何政治前提。但恰恰是因為泛藍陣營預設與大陸當局具相同「兩岸關係性質」認知，始能展開城市交流。中央政府要求地方政府不要預設任何政治前提，直白而言就是不可以公開表示接受「九二共識」。這實在是擺明現在高雄市城市交流已踩到中央政府底線，不具有「政治正確」，違反中央政府所界定「國家利益」內涵。
兩岸交流的分際，地方政府應如何拿捏與不牴觸中央政策。如果韓國瑜市長表示尊重中央或遵循陸委會不預設任何政治前提的「道德勸說」，這不就是違反認同「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競選承諾嗎？韓市長所提「貨出人進，高雄發大財」、「經濟一百分，政治零分」及進行南南合作，即是奠立在認同「九二共識」基礎。若是韓市長表態呼應中央政策，城市交流不應預設政治前提，這樣高雄市也無法開啟城市交流，難以實踐其競選承諾。如此，陸委會是間接表達不希望高雄與大陸城市交流，是奠立在「九二共識」認同。民進黨執政中央運用《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作為「法律武器」，限制泛藍執政地方集體行動，緊緊掐住國民黨執政地方脖子，高雄不可以「九二共識、一中各表」進行兩岸城市交流，故試圖以城市交流突破兩岸關係願望恐胎死腹中矣。
其次，國民黨黨中央及相關權責單位應儘速回應及表達政治立場，以作為泛藍執政地方的支撐。國民黨堅持「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立場並無改變，大陸當局願意與之交流在於信守「九二共識」。現陸委會強調支持不預設政治立場的城市交流，然國民黨則是因堅持「九二共識」而凸顯其兩岸治理能力。若國民黨黨中央仍無法整合黨內共識而展現一致性行動，原本期待「以地方包圍中央」的戰略圍堵策略便會失效。國民黨黨中央無法作為地方城市交流支撐，這將導致十五縣市城市交流毫無適從及方向感，反而泛藍執政縣市其政治聯盟已被民進黨執政中央所鬆動瓦解。
換言之，國民黨應儘速整合黨中央立場或者以十五縣市表達一致立場，如此方不至於為民進黨中央所穿透。然這恐怕非常不易，日前吳敦義主席主持兩岸城市交流會議，藍營各地方諸侯並未如預期大鳴大放，也未有聯合一致行動及聯合意向。且會中點名韓國瑜、侯友宜市長也無太多政治表態，這樣「靜默」會議還要吳敦義主席點名發言。這也顯示藍營縣市長各有其政治理性算計，或有不同總統支持者，不必在兩岸城市地方交流採取十五縣市共同立場與一致性行動，這反而凸顯吳敦義是泛藍共主角色。
泛綠搭便車？
最後，行政院長賴清德在民進黨地方選舉大敗後，曾經表示尊重承認「九二共識」泛藍執政縣市在此基礎與大陸進行城市交流。但現在總統及陸委會皆表示必須不預設任何政治前提，如果中央採取胡蘿蔔與棍棒的兩手策略，軟硬兼施恐也會產生「寒蟬效應」。民進黨可以操作藉由國民黨執政城市在不表態承認「九二共識」前提下而能進行城市交流，這就會產生邊緣化「九二共識」的政治基效應。若泛藍不表態「九二共識」可以進行城市交流，是否「泛綠」也可以搭便車呢？
從九合一選舉後民進黨中央與國民黨地方互動顯示，中央希望在沒有「九二共識」前提下展開兩岸交流；但地方卻是根源「九二共識」而開啟兩岸城市交流，雙方立場南轅北轍毫無交集實難以蹦出「火花」。民進黨中央對各泛藍執政地方是採取「以一對多」分散協商模式，固然彰顯政治善意，但也化解其集體抗爭。若國民黨轉換成泛藍聯合地方反制民進黨中央 ，採取「以多對一」集體協商，始能強化泛藍地方集體議價能力。然而，當前國民黨黨中央似乎無法整合泛藍地方形成集體一致性行動，如此個別縣市城市交流將被民進黨中央所制約，甚至是由民進黨中央收割兩岸城市交流成果。
國民黨應整合執政地方形成一致性集體行動，提供藍營執政地方交流準則始能抗衡民進黨中央的「反包圍」，各地方集體行動成本顯然會低於個別地方單獨行動。民進黨執政中央強調加強中央地方合作夥伴關係，就關切議題說明中央政府的兩岸政策，協助地方政府瞭解兩岸關係現況及兩岸交流規範，並聽取地方推動兩岸交流意見。
從韓陳「戰略對話」加強中央與地方在兩岸政策推動具一致性，雖立意甚佳，然而這是運用「城市交流突破兩岸關係」呢？還是「中央政策限制地方交流積極性」呢？恐怕兩岸政策關鍵性核心結構問題沒有處理，中央的協助會成為一種抑制。賴清德在選後曾言尊重承認「九二共識」泛藍執政縣市，在此基礎與大陸進行城市交流，恐怕這才是突破兩岸僵局「開大門、走大道」之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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