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國經濟增速飛漲，人均GDP也在不斷飆升，失業率更是不斷下降。（圖／KLOOK提供）
● 丁學文／金庫資本管理合夥人兼總經理
這個世界無奇不有，但這兩年特別多。美國經濟硬著陸？ 不，它越來越像軟著陸，甚至不會著陸。美國經濟會衰退？不，它的擴張還在持續，甚至欲罷不能。
美國的不著調，一下子讓所有的經濟學家閉了嘴，悲觀論者一次又一次的被打臉。但，所有的光鮮亮麗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美國經濟確實增速飛漲，人均GDP也在不斷飆升，失業率更是不斷下降，但詭異的是，美國人對政府的信心跌到了最低谷。為什麼？答案很簡單，因為美國人民感受到的現實可能並非如此。政府的統計數據真的非常好看，但浮現在每個人胸口的感受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更多人相信飛黃騰達的股市、亮麗壯觀的經濟掩蓋不了暗藏的陷阱、分裂的美國。
美國經濟增速飛漲 諸多變數仍籠罩上空
▲ 最新一期《經濟學人》的全球版本封面故事聚焦如日中天的美國經濟。（圖／擷取自《經濟學人》封面）
最新一期《經濟學人》的全球版本封面故事聚焦如日中天的美國經濟。在封面設計上，編輯群讓我們看見的就是一個身披美國國徽的健身男，壯闊的身軀、發達的肌肉讓人不敢小覷。頭頂上面寫著 「AMERICA’S PUMPED-UP ECONOMY 美國那個充滿氣的經濟表現。」
《經濟學人》用了緒論第一篇和Briefing專文兩篇文章分析美國經濟最近的亮麗表現。文章提及你不得不對美國經濟豎起大拇指。不久前，人們還斬釘截鐵認為它正處於衰退的邊緣。但相反的，美國2023年的GDP比前一年成長了近3％，而且是本世紀以來最繁榮的年份之一。今天，它繼續在超出預期，今年年初，經濟學家預測第一季的年化成長率大概是1％，但實際上增加了一倍。勞動市場也非常健康，失業率已經連續25個月低於4％，是過去50多年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美國經濟的表現已經讓全球遠遠不如。事實上，自2019年底以來，美國經濟實質成長將近8％，不但是歐元區的兩倍多，也是日本的十倍。相形之下，英國經濟幾乎原地踏步。
▲ 聯準會為了對抗通貨膨脹，讓美國經濟經歷了自卡特入主白宮以來最大幅度的一個利率上升。圖為位於美國華府的聯準會大樓。（圖／路透）
如果你還記得許多曾經被認為會扼殺美國的因素，那美國現在的擴張就會讓你更加啞口無言。聯準會為了對抗通貨膨脹，讓美國經濟經歷了自卡特入主白宮以來最大幅度的一個利率上升。COVID-19的疫情爆發、與中國愈演愈烈的貿易戰以及應對氣候變遷的努力不但重塑了供應鏈、勞動力市場和消費者偏好，烏克蘭和加薩走廊的戰爭更是加劇了全球地緣政治的緊張，進一步加劇了全球貿易體系的壓力。
現在的問題是美國的非凡表現能不能持續？ 威脅成長的諸多變數仍然高高籠罩著。例如，利率維持高位的時間越長，造成的損害當然越大。儘管通貨膨脹有所下降，但仍高於聯準會2％的目標，這意味著聯準會可能無法滿足投資人從6月開始的降息預期。同時間，地緣政治緊張局勢也在刺激著經濟分裂。但最大的威脅當然還是今年十一月份的美國總統選舉。如果拜登和川普其中一人真的重返白宮，他們都不太可能促進經濟擴張。相反的，他們目前的規劃非常可能危及它。
▲ 美國的非凡表現能不能持續？ 威脅成長的諸多變數仍然高高籠罩著，其中最大的威脅便是今年十一月份的美國總統選舉。（圖／C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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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就亮眼經濟表現的要素變得不再可靠
為了進一步理解，我們應該回頭看看美國經濟表現出色的原因。第一個關鍵措施是慷慨的疫情紓困措施，它佔據了 GDP的26％，是已開發國家平均水準的兩倍多。這個慷慨助長了通貨膨脹，但也確保了快速成長：消費者目前為止還沒有花完他們透過「刺激性」支票收到的所有現金。即使COVID-19疫情已經過去，美國政府仍在繼續舉債。過去一年的基本赤字已經接近了GDP的8％。 這讓美國在利率上升的情況下，得以支撐消費者的需求。
不斷增長的供應進一步滿足了強勁的需求。美國的勞工數量比2019年底增加了4％，部分原因是勞動參與率上升，但這主要靠的是移民數量的增加。外國出生的人口在美國增加了440萬，這一數字可能還低估了那些非法入境的人口。不斷擴大的勞動力正在被投入生產。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美國靈活的勞動市場將讓美國經濟更容易適應不斷變化的世界。
其他長期存在的優勢也讓美國在應對地緣政治動盪方面處於令人羨慕的地位。其龐大的內需市場鼓勵創新，這意味著它對外貿的依賴程度低於其他相對較小的富裕經濟體。由於2010年代頁岩油的繁榮更讓美國成為一個能源淨出口國，因此，當歐洲人受到高能源價格的打擊時，美國人反而處在了受益的一方。
▲ 2010年代頁岩油的繁榮，讓美國成為一個能源淨出口國。（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現在的問題在於，支撐成長的每一個要素都變得不再可靠。政客可能會認為從過去一年的經驗決定透過進一步的紓困刺激來繼續提振經濟。但這已經變得不可持續，官方預測顯示，美國今年的債務利息支出將超過整個國防的支出。更多的借貸風險會加劇未來的財務風險。
拜登或川普當選 都難促進經濟擴張
同時間，川普和拜登都懷抱著民粹主義和保護主義的本能，這只會損害美國的經濟成長潛力。刺激措施的甜頭有助於掩蓋每位總統第一任期內此類政策的破壞性影響，然而，這一次，損害有可能不會被掩蓋。
川普正在構築更嚴重的威脅。他準備推出10％的進口關稅，他的顧問群認為這只是一個起點。這將讓美國現有的商品進口關稅增加兩倍，進一步加劇通貨膨脹，並提高製造商進口零件的成本。同時，川普還承諾將大規模驅逐非法移民。這遠遠超出了確保邊境安全的思考邏輯，阻絕非法移民將對勞動力供應構成風險：2021年，美國有1050萬的非正規移民，估計已經佔了美國勞動力的5％。
▲ 川普承諾將大規模驅逐非法移民，而這些非正規移民，估計佔了美國勞動力的5％。（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川普當選總統也將進一步威脅聯準會的獨立性。川普表示，他不會讓鮑爾繼續連任，他的任期將於2026年到期，川普在任期間經常批評鮑爾。在巨額赤字高掛之際，聯準會的順從可能會威脅美國的宏觀經濟穩定。
拜登的第二個任期或許不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拜登可能會讓聯準會繼續對抗通膨，並希望透過增稅來減少赤字。但他也是一位經濟的民族主義者，他在3月7日的國情咨文演講中，充滿了政府將「購買美國貨」的保護主義承諾，以及控制從住房到零食等各種商價格的集權主義想法。
拜登和川普都對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抱持著錯誤的懷念，並透過將當今的經濟描繪成比實際情況更疲弱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政策是合理的。川普認為貿易和移民讓美國變得更貧窮；拜登則對大企業深感不信任。儘管他們確實承認美國的優勢，但兩人都將其歸因於他們自己誤導的干預主義。事實上，他們正在削弱整個自由市場，而自由市場才是美國財富的最終來源。
事實是，美國之所以繁榮，是因為它的企業和勞工不斷創新並適應著這個快速變化的世界。如果下一任總統沒有辦法認識到這一點，美國現在蓬勃發展的經濟最終將陷入通貨緊縮的可能境地。
▲ 拜登和川普的政見，都在削弱整個自由市場，但自由市場才是美國財富的最終來源。（圖／路透）
疫後經濟創佳績 高利率埋下隱憂
末日博士魯比尼（Nouriel Roubini）在彭博（Bloomberg）電視上預測，美國經濟軟著陸可能性不高，目前市場面臨的最大風險正是經濟過於強勁。為什麼？可能的矛盾就是經濟好消息可能對市場反而會變成壞消息，也就是這意味著聯準會不會像人們預期的那樣早就開始降息。
事實上，勞動市場已經出現一些裂縫。2022年初以來，招募呈現下降，換工作的人越來越少，失業率低並不是信心的表現，而是擔憂的表現。企業囤積工人是因為對未來不安，不敢解僱他們。更重要的是，美國消費者的動力隨時可能消失不見。紐約聯邦儲備銀行數據顯示，美國的信用卡和汽車貸款拖欠率正在飆升，已經超過了疫情前的水平。
▲ 末日博士魯比尼認為，美國經濟軟著陸可能性不高。（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金融業也好不到哪裡去，商業房地產正在讓貸款帳簿出現缺口；利率上升已經讓許多銀行持有的債券部位面臨帳面的損失。即使這些問題都不算個事，你還是不能小看羅比尼說的問題：如何緩解過去兩年的升息。聯準會目前的短期利率區間為20多年來最高的5.25～5.5％，但何時降息以及多快降息肯定已經讓鮑爾夜不能眠。
不能否認，美國經濟具有顯著的彈性，通貨膨脹也有所放緩。但物價仍以3％的速度在上漲，高於那個2％的目標，所以抑制通膨的最後階段非常艱難。研究機構Moody就公開表示：較高的利率就像經濟體系上的白蟻。日復一日，他們會把蛀洞越挖越深，到了某一天，一陣風就可以把建築物整個吹倒。美國在疫情過後的經濟表現堪稱是一個奇蹟，但它不可能永遠不受高利率的任何影響。
▲ 較高的利率就像經濟體系上的白蟻。（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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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美國在疫情過後的經濟表現堪稱是一個奇蹟，但它不可能永遠不受高利率的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