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莉／如果可以，誰想當女二

作者／貝莉（作家）

好友水瓶鯨魚寫了篇文章〈鬼打牆的女二台詞〉敘述跟女性朋友聊天，女生戀愛不果，講了很多悲淒的台詞，譬如：「我條件這麼好他為什麼不愛我？！」「他為何把我當妹妹？」之類很多唏噓感慨的話。水瓶鯨魚說著，在要有自信的年代，女孩們也許不再自卑，還是說些自我感覺良好的台詞。她們就像電視劇中的女二，的確漂亮，但得不到愛。接下來舉了幾位上海北京的案例，是得不到幸福的犀利女子，講著些刻薄話。版下當然很多人笑了，輕鬆地舉了幾個例子揶揄的這些女孩，討論著她們為什麼會這樣。

我看了之後也想說：「她們也不想這樣！如果可以幸福，誰想當女二？如果可以開心，誰要講出女二的台詞呢？」

我覺得身為女性友人，這時該給的應該是一個擁抱、一個支持，就像我也會無奈地看著我的同志好友說：「對啊我就是遇不到新朋友，不要再問我為什麼沒交男朋友，怎麼可能沒有了？」我的好友就會給我一個擁抱說，會的會的！

「單身久的女性，都有問題。」
多數人總是有這樣的想法。
「漂亮又單身久的，更有問題。」
好，這問題我也想了很多次，畢竟我都要單身三年了，第一年很快樂，第二年想怎麼了，接下來也忍不住思考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我也算五官端正漂漂亮亮，談過幾場戀愛，也失去幾場戀愛。老是在檢討自己做錯了什麼。看著同期的朋友們全部結婚生小孩，也苦笑著想怎麼會這樣，不止一次想著「難道我真的是女二」嗎？所以那些女二的心情，我最明白。

在看李維菁的新書《生活是甜蜜》的時候，聽著女主角講著自己因為忙碌經期提早結束，看著她在捷運上看到一位十歲清秀的小孩想著自己若有小孩，那就是他的理想小孩，看著他講著二十六歲時買了件洋裝是準備好以後要當孕婦裝的，但四十七歲的她，決定把這件洋裝丟掉。

頓時我想到幾年前聽到某前輩經期提早結束，當時我嚇到開始養身。這是我初次感受到青春就是在流逝，如果我還是渴望婚姻家庭，我要好好照顧我自己。

李維菁書中的主角她當然還有人生的精彩，也談了幾場戀愛。健康的、不健康的，瘋狂的，自我要求過高的。最終的不堪來自於她覺得超過年紀所擁有的本能慾望，那是青春的回朔。很多人覺得可怕，我卻覺得療癒的一本書（同樣的問題我在看《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時也有發生，當時也是女性朋友說很可怕，我卻覺得很過癮，因為松子所抱怨的、所錯過的、所傷害自己的，我都刻在腦海裡，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去犯一樣的錯）。

也許有了女二的誕生在於，我們小時候不夠自信無法相信自己能當主角，稍微大了點開始懂得打扮，想說該幸福了吧！可或許因為性格上的某些問題，生命的一些偏執，我們會錯過些什麼，但我們也不想太過沮喪覺自己什麼都得不到，所以改口問說「為什麼？」

而在這樣的過程裡，朋友幸幸福福的結婚嫁了，有的離婚，有的生子。我們可能會遇到一些追求者，有不錯的但沒辦法心動，卻也勉強不來（於是被說挑剔）、有看起來不錯但不是有對象就是結婚生小孩了（然後有些人真的就跑去談了幾年荒唐戀愛）、有被人家贈與「我真的愛你但無法交往的」（然後你就會翻白眼想這是什麼東西）

可是，女二會哭訴講那樣的台詞，可愛的地方就在，我們不想放棄。有點天真，但又不想放棄，只是找不到方法，於是茫然，於是講了一堆「怎麼會這樣？！」的台詞，但明日還是繼續微笑過日。

親愛的，當女二的女孩是因為還有夢想。我們不認為自己要居服變成小三、只能談一些爛戀愛。
可能天真的希望那不愛她的人可以回頭看看自己，可能守候著一段以為很棒的感情，或者是老覺得無法開啟新戀情。可是，當女二的女孩是因為還有想當女一的自尊，才會困在這裡無法前進。當然，我說的是「好」韓劇的女二，不是那些妖魔化、互賞巴掌要使心眼的女二。而我們一開始誰不是有著當女一的雄心壯志，再次次卡關後（就像每次試鏡都失敗的女演員）才想著「難道我其實是女二？那何時可以演到女一啊？！」

有機會當主角，誰要當漂亮的女配角。

只是，若身邊有這樣的女生，其實她需要的不是妳的辛辣，那些大量大量的沮喪她心裡都明白。
當她開口的瞬間，只是期許一個傾聽的紓壓。
你們的辛辣嘲笑，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種二次創傷。

說自己是女二的女孩，真的是有顆想當主角的心。很想找出答案，拜月老、算塔羅、迷星座，每次要自己忘記，卻還是有點傻。女二的女孩讓人心疼，有時候想想或許很像，模擬考時大家都覺得妳會考進明星學校，但成績上榜後，怎都會差強人意的，那種女生。

請不要對那些女生說「有自信」「不要挑」「少講這種鬼打牆」的話，你以為她不知道嗎？她當然都知道。就像我們知道減肥的不二法門是遠離炸物、精緻澱粉不喝甜的飲料，但對不起有些人就是喝水都會胖，有些女二還真的是如此。

她們有時候，只是太過天真相信愛，不想要成為用Check List找愛情的產物，當然，她們有時真的過於眼高於頂，於是受了創傷讓青春慢慢逝去。

但請理解女二的女孩，她們之所以還是女二，有時就是也使不了什麼壞心眼，變成《東京愛情故事》裡的里美扶搖成女一。
請不要怪罪覺得自己是女二的女孩，當然有時候抱怨過頭的確可以把她拉去沖冷水醒醒神。
可在那看似沒有未來，我們又想樂觀相信的漫長過程中，真的不需要這樣辛辣攻擊，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只是比更多人明白，遇到真命天子，跟生小孩，不是拼命努力就一定可以成功。但我們又天真相信「愛」而非「找伴」這件事。

●作者貝莉，北市，圖文創作者，本文已獲作者授權轉載。簡介「朋友說我是城市記錄者，挺喜歡這個稱謂，一個城市中，有著許多面向，我努力嘗試把我感受的記錄下來。」原文刊於個人網站「Love, the City」，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討論與聲音，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