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婚通過釋憲，再次引發正、反兩極的效應。（圖／記者李毓康攝／示意圖）
文／周偉航
大法官釋憲，宣告《民法》未允許同性婚姻的部分違憲，也代表同性婚姻最遲將在兩年內合法化。這當然會讓不了解同性婚姻原理的社會大眾感到不安，且大家對於不確定的將來，也充滿各式各樣的想像。同性婚姻通過之後可能造成的改變，國外已有許多具體實證，但在此我先以本土的角度，試著推論同性婚姻正式上路後，最有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
不如先講結論：同性婚姻通過之後，最有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就是讓先前的反對者看起來像是笨蛋。
這可不是我在隨便亂罵人，而是可以從一年前發生的某件事談起。2016年5月底，輔大女生宿舍的學生，突襲式發動抗爭並展開絕食，主要訴求是廢止女宿的宵禁限制，改採電子刷卡管理。這個議題其實吵了許多年。早先輔大是男女宿舍都有宵禁限制，到了一定時間就得回宿舍，否則就進不去，或被記點懲處。而男舍在數年前採電子化管理後就廢除相關限制，而女宿則一直維持相關限制，校方亦長期拒絕改採電子刷卡管理，當然也就以此為由，不肯廢止出入宵禁。
這就形成了性別歧視。雖然校方不斷以「女性易受侵害」、「家長反對」為由來抗拒改革，但其實也做過「自打臉」的事：因床位不足而向外界承租的校外宿舍大樓，同樣有女學生住宿，卻採電子刷卡出入管理，沒有宵禁時限。
校方高層的保守論述站不住腳，加上學生採取激烈的絕食抗爭，校務會議代表遂以極高的票數差距，投票通過女舍全採電子卡證管理，並廢除宵禁。隨後，教育部也行文做出解釋，認定男女宿舍管理必須採一致標準，否則就是歧視。
▲反對若是出於自身的執念和偏見，沒有實證的基礎。（圖／記者李毓康攝／示意圖）
雖然廢止前後時期許多反對者仍言之鑿鑿，認定這種改革將會造成道德敗壞，女同學的權益與人身安全也會受到嚴重侵害，但自2016年9月施行至今，有持續關注相關情狀的人都不難發現，大多數同學都是享受改革之利，沒有什麼明顯的「損害報告」。
或許最明顯的不便，就是舍監人員服務形態的改變，造成從業者的不適應。但勞動權益與加班費是否依法執行，那就是另一個議題了，若有不公，希望他們也發動抗爭。
說白一點，當初反對者所言的理由都沒有實證的基礎，只是出於自身的執念和偏見。他們認為女學生不會保護自己，不會思考自身行動的風險，一讓女學生有了自由，她們就會不自愛、淫亂、道德敗壞。經「實驗」（這幾個月來的實際生活體驗）證明，這些人的擔憂並非事實，而他們當初講那一堆，只更凸顯他們在相關議題上的無知和愚蠢。這也就是我所說的「讓先前的反對者看起來像是笨蛋。」
雖然事後能證明反對者的推論不成立，但他們的愚蠢，早在事前就能看得出來。男女有別的宵禁之所以是性別歧視，就在於這是「用不相關的條件排除人參與社會活動的權利」（這話就是「歧視」的定義）。
如果你真要保護某些「易受侵害者」、「笨到不懂危險的人」，那也是針對這些特質的人來設計管理規定，而不是因為假設女性有這種傾向的比較多，就把「所有」女住宿生都關起來。那易受侵害、笨到不懂危險的男住宿生又該怎麼辦？
你若歧視特定群體，並不只是傷害這一群人，也會連帶傷害整個社會。因為以不相關的條件排除人參與社會活動的權力，就會阻礙社會成員「人盡其才」，連帶影響到競爭力與追求卓越的動能。相不相關，是科學，你硬要用偏見、宗教信仰去建構歧視性的規定，最後鐵定會受到「科學大神」的懲罰。
因此，嚴重歧視女性，甚至不讓女人工作的國度，整個國家的生產力就會少了一半；若不讓黑人打球，那今天的NBA恐怕不會那麼精采。即便只是針對女住宿生的宵禁，也可能造成許多傷害，像是女同學為了趕回宿舍而中斷畢業專題的趕工操作，連帶影響到其他非住宿生或男性組員的權益，這可能會讓他們不想和女住宿生同組或合作，形成更廣泛的「排除」力道。
▲歧視特定群體不只傷害這一群人，也會連帶傷害整個社會。（Photo by Damian Mastronardi／Flickr／示意圖）
所以我要再次強調：條件是否相關，這是科學問題，不是價值偏好的問題。你喜歡吃南部粽或北部粽，是價值偏好，而「中部粽」（消波塊）不能吃，是科學事實，你硬要咬「中部粽」，看起來就會像笨蛋。
回到同性婚姻。就現在擁同、反同雙方所舉的論述和證據來看，加上大法官的釋憲內文，「性傾向是否為排除人參與婚姻活動的相關條件」，似乎已愈辯愈明。當反同婚方大談傳統、信仰、價值等缺乏實際指涉的虛詞，其實就已陷入不利的境地，若在釋憲一敗之後還是堅持同樣的論述理路，只怕最後「看起來像是笨蛋」的機率是愈來愈高。
當然，這場大戰再拖個2年，甚至長久糾纏下去的可能性仍然很高，但世界運作的基本原理是不變的。再怎麼硬拗，不相關的就是不會相關，以不相關的條件隨便排除他人者，也遲早會遭受到更嚴重的損害。被當成笨蛋，或許只是最輕微的懲罰而已。
好文推薦
●周偉航，筆名人渣文本，經營粉絲專頁「特急件小周的人渣文本」，輔仁大學哲學博士，專長為倫理學，曾從事政治公關工作，目前為時論專欄作家。本文不代表公司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
讀者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