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目前流通的英譯以oracle bone script（字面「卜骨文字」）為主。（圖／視覺中國）
●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前系主任
距今120年前，也就是清光緒25年，公元1899年，中國文字學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甲骨文首度被發現。
甲骨文的發現，不僅震撼了全中國，也對海外造成了影響。研究甲骨文，甚至成為一門國際性的顯學，名曰甲骨學。
甲骨文的載體是甲骨，即龜甲和獸骨。作為舉世矚目的考古發現，「甲骨」的英文早已固定為oracle bone（字面「卜骨」，即占卜用骨），並收錄於多部大型的英語詞典中。
《牛津英語詞典》收了oracle bone，給了它一個考古學的學科標籤，說它主要用於複數，把它定義為「犧牲之骨，刻有文字，在中國古代用於占卜」（本文引用資料皆為英文，中譯乃筆者所為，原文從略）。
《韋氏第三版新國際英語大詞典》也收了oracle bone，定義說它是「占卜用骨，用於中國古代，商朝尤甚。問題寫於其上，以高溫灼燒，由產生的裂紋卜筮」。
由於oracle bone常作複數（作形容詞時則多用單數），其他大型詞典便直接以複數形的oracle bones收錄。
甲骨文轟動全世界，目前流通的英譯以oracle bone script（字面「卜骨文字」）為主，英文《維基百科》以此收錄，世界文字權威的《布萊克韋爾文字百科全書》、漢語研究集大成的通論性著作《漢語概說》亦是。
此外，英語世界許多專業著作也用oracle bone inscriptions（字面「卜骨銘文」），如《語言與語言學百科全書》、《世界的文字》等。
音譯的jiaguwen亦可，《不列顛百科全書》以此為詞目，《劍橋世界古語百科全書》也如此。
上述三譯均見諸權威的英文文獻，唯迄今尚無英語詞典加以收錄。
談到甲骨文的音譯jiaguwen，不免讓我想起一件4年前的語言事件。2015年11月，牛津詞典公佈了「年度詞語」，雀屏中選的是個「笑得噴淚」的表情圖示。網路上表情圖示的出現與流行，日本人居功厥偉，表情圖示的英文emoji借自日文，是「繪文字」的音譯，中型以上的英語詞典幾乎都收。
日本人把「繪文字」的音譯emoji當作「表情圖示」的英文，大大方方，1997年首度見諸文獻，出現在英文的《日經週刊》。相形之下，倘若我們循英語世界的往例，把「甲骨文」的英文音譯為jiaguwen，不曉得會引來什麼樣的反應？
日本的kanji（漢字），英文吸收了。日本的kana（假名），包含hiragana（平假名）和katakana（片假名），英文也都吸收了。而這4個單詞，全都收錄於中大型的英語詞典。作為日本文字源頭的中國漢字，英文卻還是用著隔靴搔癢、詞典基本不收的Chinese character（字面「中文字符」）。音譯的hanzi是否能進入英文，為詞典所收，目前看來還遙遙無期。
日文能，中文為什麼不能？文化的精緻、文化的自信，或許是關鍵吧！甲骨文發現120年，看看鄰國日本，我們不妨也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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