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商回流風波】楊穎超／蔡政府的謊，台灣經濟更迷惘

●楊穎超／台大國家發展所博士，曾於北京清大、南京大學蹲點研究。關注美中台、兩岸政經發展、交流議題。現於大學任教。

以前聽說國際經濟學界普遍認為中共經濟數據有灌水嫌疑，都覺得是不可思議的事。畢竟政府經濟決策都要有所本，數據不對，輕則造成錯誤投資虛耗資源，嚴重起來，甚至可以動搖國本。為此中共總理李克強在任職中共遼寧省委書記時，還自創了「李克強指數」，繞過全省各地上報的經濟數據，以鐵路貨運量、用電量和銀行已放貸款量來追蹤該省經濟變化，測量統計數字的真實成分，以為來年經濟投資作出確實計畫。不料現在蔡政府居然帶頭做假，令人匪夷所思。

最近因為美中貿易風波，政府推動「歡迎台商回台投資行動方案」，總統蔡英文日前宣布台商回流資金，即將破7000億元大關，但經濟部次長林全能卻在近日於立法院財政委員會表示，目前尚未有海外資金匯入。此言造成輿論大譁，政府也急忙解釋。我們要批評政府作假，更要提醒政府輕率膨風可能造成的政策錯誤，與對台灣經濟投資錯置的傷害。

▲蔡總統所說「台灣的企業，都是先用自己的資金或融資」，那回在哪裡？蔡政府怎麼確定後續台商會用外地資金匯回台灣投資？（圖／記者徐斌慎攝）

在作假部分，目前蔡政府對此的辯護，大多集中在台商確實有投資。但以經濟部投資台灣事務所2019年11月7日的新聞稿為例：目前「歡迎臺商回臺投資方案」累計已吸引152家臺商響應回臺投資6,270億元云云，什麼叫做「回臺投資」？如蔡總統所說「台灣的企業，都是先用自己的資金或融資」，那回在哪裡？蔡政府怎麼確定後續台商會用外地資金匯回台灣投資？說是所有廠商都要提交投資計畫書，但誰知道這是不是作文比賽？沒有懲罰機制，政府錢都出了，到時台商兩手一攤，錢拿得回來嗎？退一萬步講，即便蔡政府講的是真的，那也應該是等境外資金匯回台灣了才好拿出來說嘴。

而在經濟上，如果台商資金真的「回流」，此事意義將會帶來一連串的蝴蝶效應。在國際經濟上，外國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一向被各國政府重視。因為它被視為一國經濟發展現代化的重要媒介，可以彌補國內資本累積不足、增加就業，產生技術外溢效果，政府或其他資金也可以藉此帶動相關公共基礎建設與投資發展。固然此次「回流」以吸引台商為主，但其潛在帶來的境外資金或新技術的性質是我們特別重視此事的原因，本來會因FDI預期產生連動的基礎建設投資與經濟效益理論上仍會發生，問題是這些「回流」數字來自於蔡政府的誤導浮誇，如果後續有人相信這些數字跟進投資，那就會造成政策錯誤與資源錯置效果。

▲筆者認為在經濟上，如果台商資金真的「回流」，此事意義將會帶來一連串的蝴蝶效應。（圖／高雄港務局提供）

較具體的例子是，一旦相信「回流」台灣的投資數量了，就會進而認為此事代表廠商看好未來景氣，可以吸引更多投資加大投資力度；而為因應這些投資，政府相關部門必然也要規畫如何引導資金、擴大建設基礎設施，以免受五缺影響。接下來最直白的問題是，台灣過去一直受缺電所苦，資金「回流」代表設廠擴大、未來用電需求激增，電力規劃必然要再作改變，所以核電廠還要不要延役？火力發電廠要不要先大量進口煤炭？甚至增設機組？而土地呢？工業用地夠不夠？要不要先規畫變更地目？面對以「回流」之名新增之違章「農地工廠」，剛修完的《工廠管理輔導法》還要不要再修？

一個負責任的政府本來就要未雨綢繆，我們很好奇此次「回流」，政府做了什麼規劃？結果先帶頭呼攏大家，人民如果相信資金「回流」效果而產生盲目樂觀的投資情緒，將來資金沒到位造成的損失誰負責？該怪人民沒想清楚還是怪政府提供錯誤經濟資訊？而政府其他部門以投資之名進行的基礎建設，如果沒有廠商回來使用，閒置場館、工業區與錯誤土地規畫又要怪誰？蔡政府一時的謊言，台灣經濟恐怕要為此付出不少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