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針對國三生割頸案，社會普遍忽略了問題的核心──「貧窮世襲」。（示意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 作者／我是小生
國三生割頸案，社會的焦點普遍聚焦在法律保護加害人，卻忽略了問題的核心──「貧窮世襲」。
這裡的貧窮，不單指金錢上的貧窮，而是父母教養的貧窮、缺乏時間的貧窮，造成下一代缺乏正確的引導而走上歧途，複製上一代的貧窮，甚至掉入無間地獄。
講兩個鬼故事大家也許就會更明白。
重刑不能避免悲劇 但能警惕潛在份子
我有個國中同學是大家口中所謂的「8+9」，因為鬥毆之類的事進去了少觀所，服刑期間表現良好，後來還去各監獄分享他怎麼洗心革面。
出來之後，他跟我說過：「其實只要不回到從前的環境，不接觸那群朋友，他就會覺得人生還是有希望。」
後來失聯了一陣子，再聽到消息是他又入獄了。因為他出來後有段時間沒地方去，就回到家鄉，接觸了那群朋友。
這故事告訴我們，左膠理想國中的洗心革面都是笑話，判輕刑讓他有第二次機會？社會底層的運作邏輯才不是高知識份子關在安全屋裡想的那樣。
▲ 社會底層的運作邏輯才不是高知識份子關在安全屋裡想的那樣。（圖／記者徐文彬攝）
能不能洗心革面，是他和上帝之間的事。法律的正義，是要撫慰被害人以及在世的親友，以及警惕潛在份子。
回過頭來，你只要身處那樣的環境，那些人就會像是一個無盡的漩渦把你的人生吞噬。
但問題是，少年犯罪，進入少觀所，周圍的人都是一樣的犯罪者，出了監獄能聯絡到的朋友，還是從前的那群猴子，講的話、接觸的資訊、謀生的技能都是偏門，請問要怎麼走回正途？
唯一脫離循環的方式，就是一開始就不要交到壞朋友。
所以廢死說的也沒錯，重刑不能避免悲劇。刑罰只是最後的結果，悲劇輪迴的一部分。但我還是想強調，依法重刑才可以安慰生者，警惕潛在份子。
導正潛在風險因子 能救幾個算幾個
去年有段時間我在愛希望協會當志工，那裡主要照顧一些家庭失能導致學習進度嚴重落後的小學生，你沒有親眼見到，你不會知道什麼叫做「學習進度嚴重落後」。小三數學不會的原因，是因為讀不懂應用問題，讀不懂的意思是，整段字唸給他聽完以後，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 愛希望協會主要照顧一些家庭失能導致學習進度嚴重落後的小學生。圖為台南市政府社會局委託社團法人繻愛希望教育關懷協會，在麻豆大山國小，設置台南市第5處公共托育家園「大山公共托育家園」。（圖／台南市政府提供）
同時期家庭資源豐富的小孩，學才藝、玩科展、功課輕鬆應付，落後的小孩根本就是被海放。才剛踏入義務教育三年就被海放，這樣的狀況是我也放棄學習了。
你們想想到了國中，一群放棄學習的小孩聚在一起會變什麼？對喔，就是你想的那樣。然後因為常態分班，這些孩子跟你辛苦栽培的小孩在同一班，他們會怎麼想？「我他媽看到你們這些好學生就賭爛。」
所以愛希望的主任當時就告訴我：「我真的不求他們功課能變多好，我只希望他們下課以後知道自己可以來這裡，不要去跟壞朋友混，讓社會上少一個敗類，這樣就夠了。」
他這番話不是歧視，而是太多讓他心痛的案例，有的學生離開他以後到了外縣市混，再回來告訴他自己在販毒，有的跑去當車手、被當豬仔賣。當然也是有越來越好的人，只是相比起來，看孩子墮落的心痛感還是太強烈。
這個，是社會安全網最前線在做的事。能撿幾個算幾個。
把潛在的風險因子想辦法導正，這才是輿論跟政府應該重視的地方。但看看可憐的社工比，政府真的知道問題所在嗎？
▲ 把潛在的風險因子想辦法導正，這才是輿論跟政府應該重視的地方。（圖／南投縣議員游顥提供）
生小孩之前 先想想貧窮世襲
問題更源頭，就是失能的家庭，也就是開頭所講的「貧窮世襲」。
養小孩不只需要錢，還需要時間，需要環境。這些所謂失能的家庭，低收入戶、單親、父母不睦、或是父母為了生計晚上要工作，孩子放學沒有地方去。當一個家庭只能在生存線上打拼，怎麼可能有心思和時間花在陪伴與教養。
風險不只存在上述家庭。現在的家庭多以雙薪小家庭為主，很難找到後援。舉例來說，父母如果是輪班性質的工作，要怎麼協調接送小孩？一個人辭職在家全心照顧，經濟壓力會不會變得超大？
民國111年全年薪資中位數是55.2萬，表示一半以下的人達不到這個數字，這個薪水撐得起房貸、一家子生活開銷嗎？這還沒算入自己的父母萬一生病的風險。
可怕的是，中位數以下的薪水，多半是長時間、高勞力、服務性質工作。這不就又陷入了惡性循環之中？
▲ 中位數以下的薪水，多半是長時間、高勞力、服務性質工作。（示意圖／記者林悅翻攝）
當你為了提高收入加班、斜槓更多工作，很可能你完全照顧不到小孩的學習、掌握不到他現在的交友狀況，他也感受不到認同與歸屬，進一步就會往同儕間尋求歸屬感。國高中誰最能給歸屬感？答案很明顯了。
前陣子有一位東森的記者私訊訪問我，對於該不該生小孩有什麼看法？
我想每個人生小孩前，應該先問問自己：「我的貧窮會世襲嗎？」也許就會有答案了。
改善社會安全網 先接住失能家庭子女
最後，我想用星爺《武狀元蘇乞兒》的經典橋段做一個結尾。
打敗反派趙無忌後，蘇乞兒率領的丐幫千萬弟子變成皇帝心中的隱患。
蘇乞兒：「丐幫有多少弟子不是由我決定，而是由你決定。」
皇帝：「我？」
蘇乞兒：「如果你真的英明神武，使得國泰民安，鬼才願意當乞丐。」
改善社會安全網，先接住那些國小的孩子。
▲ 如果國泰民安，鬼才願意當乞丐。（圖／翻攝自《武狀元蘇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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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國三生割頸案，社會的焦點普遍聚焦在法律保護加害人，卻忽略了問題的核心──貧窮世襲。當一個家庭只能在生存線上打拼，怎麼可能有心思和時間花在陪伴與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