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渡期的福建號　戰略探索與未來發展

▲2025年11月5日，中國第三艘航空母艦「福建號」在海南三亞正式入列成軍。（圖／翻攝自新華社）

●湯名暉／台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博士候選人，現為東協經濟貿易文化發展協會研究員

2025年11月5日，中國第三艘航空母艦「福建號」在海南三亞正式入列成軍。然而，福建艦不一定能完美符合中國的功能訴求，至少在動力管理，系統整合，營運制度等方面，仍然與前兩艦一樣作為功能測試與練習的功能。

以現有的成果而言，它已能滿足於部份領域，對於區域內的中小型國家而言，龐然大物的艦艇本身就是權力的存在。它體現中國從近岸防禦向遠洋進取轉變的雄心，而這第一步將是從台海與南海開始，近年中國航艦航行至第二島鏈，也並未掩飾中國實現全球海權擴張，以及區域力量投射的企圖。

全球戰略層面　海上力量投射與海外利益維護

隨著中國經濟與海外利益版圖的擴大，中國與其他歷史上的大國同樣，需要遠洋海軍保護其海外利益。但是先前成軍的兩艘航艦，並未真正在海外長期活動與佈署，由於燃料與補給的限制，中國的航艦更像是家門口的石獅子。

最新完工的福建艦所能攜帶的燃油量與艦載機數量，則是中國首艘具有跨區作戰能力的航艦。近期柬埔寨雲壤港、巴基斯坦瓜達爾港，以及吉布地的港口，也陸續完成擴建工作，正好能滿足福建號停泊的需求。

可以預見的是，以福建艦的規格來看，活動範圍將不止於中國沿海，甚至可能嘗試部署於印度洋-亞丁灣海域，強化中國的海外船艦編隊。在國家戰略層面，這種初步的遠洋投射的能力，正在為其「一帶一路」的海外利益，與貿易能源通道提供更強有力的軍事後盾。

值得注意的是，福建艦的服役也有相當的宣傳和政治象徵意義。它被視為習近平軍改成果的展示，是民族自豪感的提振。福建號下水日為2022年6月17日，僅在習近平生日後兩天，在解放軍高層清洗之際，福建艦成軍的宣傳或可緩解解放軍的形象。

但是福建號目前最大的難題是「該怎麼用」，目前中央軍委會在內並無熟悉航艦的高階將領，僅有國防部長董軍曾在遼寧歷練，是當前最高層級將領少數具備航艦經驗者。如果只是為戍守近海地區，中國有著其他更靈活且價廉的工具。

區域海權擴張層面　西太平洋與南海的威懾與軍事存在

若僅限於西太平洋地區，福建艦能顯著增強中國對周邊海域的控制力和威懾力。首先，在臺海及周邊，福建艦可配合解放軍的其他力量實施所謂「遠中近三層威懾」。

若對臺灣軍事行動，福建艦可在較遠海域提供局部制空權和艦隊防空掩護，掩護解放軍對臺作戰集群奪取制空制海權。只要航艦不超過中國沿海防空圈的覆蓋範圍，便能依靠地利實現區域拒止的功能，在第一島鏈外阻攔美日介入的軍力。

在南海和東海，福建艦更將強化中國對爭議海域的管控和周邊國家的震懾。南海方面，中國已藉由島礁建設和海空兵力部署建立起優勢；福建艦的加入使解放軍海軍在南海具備了航艦打擊群的能力，足以壓倒越南、馬來西亞、菲律賓等聲索國的海空力量。

菲律賓等國的海軍規模遠不能與中國匹敵，福建艦進一步強化了解放軍的區域軍力領先地位。在南海發生紛爭時，中國可以出動航艦進行「砲艦外交」，迫使對方在強大軍事存在前讓步。事實上，解放軍航艦近年多次赴南海訓練巡航，未來福建艦勢必也將頻繁現身南海，維護中國對該海域的實際控制。

東海方向，雖然主要威脅是日本，但中國若同時擁有多艘航艦，也可在東海/西太平洋北部牽制日本的海空力量。特別是考量將來中國可能擁有雙航艦編隊，理論上可實現一支部署南海、另一支部署東海或西太平洋，以同時應對多方向挑戰。

區域平衡看，日本、印度等周邊國家對福建艦服役均高度關注，視其為北京意圖以航艦「走向遠洋、震懾鄰國」的象徵。印度媒體擔憂中國航艦將來可能進入印度洋挑戰印軍；日本則密切監視中國航艦動向，開始探討自身多艘航艦（直升機航艦改裝F-35B）運用的可能性，以抗衡中國增長的海上實力。

在臺海軍事行動中，福建艦的作用主要體現在威懾和反介入兩方面。前文提及，解放軍並不會將航艦作為攻臺的先鋒，而是更可能用於對臺「極限施壓」和牽制外軍。有鑑於台灣近年陸續採購岸基魚叉飛彈，解放軍航艦不會冒險進入臺灣火力圈，而會保持安全距離，以航艦上的殲擊機擔負外線制空和反艦任務。

然而，在臺海衝突初始階段，解放軍不大可能將航艦置於核心戰區，因為其生存風險過高。航艦更可能被部署於衝突邊緣以發揮增援作用，或者乾脆作為威懾力量避免過早投入戰鬥。這也與中國「以陸制海、以陸制空」的傳統思維相符，側面反映中國整體的軍事力量仍然需要陸上的佈署作為資源。

近期日韓開始討論取得美國核攻擊潛艦技術，一定程度上也是為了對福建艦的服役進行反制。美軍同樣也有強大的核攻擊潛艦，以及可用於攻艦的標準六型飛彈，可用於攻擊航艦；無人載具則有MQ-9B海上衛士和虎鯨（Orca）陸續投入，解放軍的航艦同樣也有可能遭受美軍反制。作為重資產的航艦不一定是戰略優勢，也有可能在指揮不當下成為戰略包袱。

▼可以預見的是，以福建艦的規格來看，活動範圍將不止於中國沿海，甚至可能嘗試部署於印度洋-亞丁灣海域，強化中國的海外船艦編隊。（圖／視覺中國）

福建艦未來可能的升級與改良方向

福建艦預留的技術空間，正是中國仍在探索無人化作戰的準備。面對未來戰場的諸多不確定性，中國仍在探索改良的方向，未來升級改版的幅度會比前兩艘航艦還大。中國很可能以「小步快走」的幅度，在摸索中逐漸朝向現代化核動力航艦的目標完善。

未來若福建艦進行大修改裝，不排除為第四艘航母進行技術驗證，在可能範圍內增強其動力和電力系統，例如：改進發電機組或增加能量儲存設備，以支援電磁炮與雷射等現代化武裝。

此外，艦體設計也可能針對實際使用經驗做出調整，調整飛行甲板佈局、改善機庫與彈藥升降機效率等，以提高架次的編隊輸出和操作便利性。

至於是否會有第四座電磁彈射器，至少在現階段並不是優先度很高的工作，如何維持電力系統的穩定，延長作戰時間，這些操作與營運經驗才是現階段所急需累積者。

武器系統的升級空間

目前福建艦仍有預留武器系統的升級空間，未來可能朝著更強大的艦載武器方向發展。例如，新型海紅旗-26遠程防空飛彈，可用於大型艦艇防空，如果技術成熟或許可部署在航艦上，提供額外的區域防空能力。

另外，隨著定向能武器技術發展，雷射武器在航艦上的應用亦值得注意。美軍的福特級預留充足電力以部署未來雷射防空系統，中國若在第四艘核航艦上採用類似構想，福建艦將來也可受益，例如：搭載中功率雷射作為近迫防禦，以對付來襲的反艦導彈或無人機。

此外，艦載反潛武器也可能加強，如拖曳陣列聲納、反魚雷系統等的升級，以彌補編隊反潛短板。值得注意的是，中國軍方人士已提到福建艦採用「全電力推進」為未來裝備能量武器提供了基礎，這暗示中國有意為航艦部署先進武器做長遠準備。

無人化艦載機隊

艦載航空兵力的現代化將是福建艦戰力提升的核心。首先，第五代隱形艦載戰鬥機殲-35有望在未來數年內正式服役，成為福建艦的主力戰機。隨著殲-35定型量產，福建艦可逐步以殲-35替換部分殲-15，組成高低搭配的艦載機隊，顯著提高對空滲透與對艦攻擊能力。

其次，艦載無人機的加入將是趨勢。美國海軍已測試MQ-25「黃貂魚」無人加油機，中國也在研製類似的艦載無人加油/偵察機。解放軍有多款無人機可供發展艦載型，如攻擊-11（GJ-11）隱形無人戰機，被認為未來可能佈署在航艦上執行偵察或對地攻擊任務。

此外，像彩虹系列或翼龍系列無人機若能改裝成艦載版本，也可執行遠程偵察、電子戰或誘餌等任務。可以預期，福建艦未來將整合有人與無人航空載具，發揮「無人機蜂群」的戰力增倍效果。

例如，由殲-35帶隊，搭配隱形忠誠僚機進行協同作戰，增強航艦打擊群的態勢感知和攻擊飽和度。近期中國在閱兵中展示了先進無人機和高超音速武器，凸顯其在無人作戰領域的投入。航艦作為海上大型平臺，未來很可能成為各型無人系統的海上母艦。

福建艦目前仍處於成軍初期，在人員訓練、系統可靠性、遠洋後勤等方面存在過渡期，這些缺口需要時間和經驗來彌補。在此期間，美國及其盟友仍保持著整體上的海軍優勢，雙方對於航艦的攻防與運用也有著不同的理解。

對於中國而言，面對走向藍水海軍的過程，航艦需要甚麼，如何實現其秩序觀，仍是漫長的過程。

總體而言，福建艦的服役是一把「雙刃劍」，它體現中國軍力快速現代化，對地區安全格局構成新的挑戰，同時也暴露出中國尚需克服的經驗和體制瓶頸，美中之間的差距不僅在硬體，更在軟實力以及對自身軍事實力運用的理解。

▼福建艦目前仍處於成軍初期，在人員訓練、系統可靠性、遠洋後勤等方面存在過渡期，這些缺口需要時間和經驗來彌補。（圖／翻攝自微博／自由之路明羽佳）

►思想可以無限大－喜歡這篇文章？　歡迎加入「雲論粉絲團」看更多！

●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歡迎投書《雲論》讓優質好文被更多人看見，請寄editor88@ettoday.net或點此投稿，本網保有文字刪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