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基
有人戲稱,現在的大學畢業生就像一顆顆熟透的草莓,不但經不起風吹雨打,還一壓就爛。
其實,台大生可不像一般草莓那麼嬌嫩,又只能緊扒着土地生長。前行政院長劉兆玄則認為台大生更像椰子樹。這個形容詞,筆者覺得更為貼切。
的確,台大生就像台大校園椰林大道兩旁的大王椰子樹,成長時,各個奮力搶佔自己的方寸肥沃土地與伸展空間,自顧自奮力往上爬;一旦長成,則高高在上,鄙睨來往路人,不留一點餘蔭 。覺得負擔過重時,偶爾還會丟下一兩片大葉子砸向路人腦袋,讓自己可以活得更輕鬆自在些。
所以說,用椰子樹來形容台大生實在再貼切不過。因為椰子樹生長時,一枝獨秀,獨佔空間(自私、不合群);結出的椰子,則是高掛半空中,高不可攀(沒有高薪水請不動他),而且果實外殼堅硬,難以分享(不輕易與人分享工作成果)。
筆者忝為台大校友,對劉兆玄先生的說法,有更深一層的體會與認同。
的確,唸大學時,與眾多明星高中畢業的優秀同學一起在學業上競爭,如要避免成為教授手下的少數幾位「死當冤魂」,彼此就得明爭暗鬥。有人暗K了幾天幾夜的書,還要對同學假惺惺地說他沒有時間讀被當定了,讓人以為他自願墊底而卸下心防。結果別人被當了他卻高分過關,這種事情簡直是家常便飯。
猶有甚者,筆者的學期報告就曾經被修同科的某學弟偷去,篡改名字交給教授。結果他得了高分,筆者卻得補考(筆者曾撰文《那一年,我的成績被偷了!》敘述此不堪回首衰事)。因此,在凌厲的互相競爭環境下,部分台大學生逐步養成了自掃門前雪、不願互相研究功課,有時甚至犧牲別人也在所不惜的可悲學風。
當年選上了班代表,要服務這些天之驕子,更是吃力不討好;一切似乎都是你該做的,都是上輩子欠他的。做好了,得不到掌聲,做不好,卻罵聲連連。建議那些愛罵人的去當班代表,服務大眾,他卻以讀書太忙,沒有時間為由,拒絕參選。
即令畢業多年後再辦同學聯誼活動,依然有幾個只願參加卻不願出面主辦的同學,一再批評活動辦得不盡人意,對主辦者指手劃腳,事後則對活動批評得一無是處。畢竟,一流大學畢業生各個聰明絕頂,最怕吃虧,也只想擁有卻不屑付出。
畢業之後進入職場,有些教書,有些打工、有些選擇創業。與其他大學畢業生不同的是,台大同班同學一起創業的案例少之又少。就是有,也是沒幾年就以意見不合而散夥。事業十分成功的,也絕少邀請同學加入陣容,寧可找外校畢業生。
據一位台大學長說,他們有個當了大企業董事長的同學,先後找了好幾位曾經留學國外、在業界服務多年、學有專精的同學幫他管理公司、開發新產品。用過幾年後,就設法要老同學離職。這時他就會請出他那位精明能幹的董娘扮黑臉,對自己老同學挑三撿四不留情面,不然就是任意壓低薪酬,逼走了一個接著一個老同學。待同學離開之後,又把離職同學批評得十分不堪,關係幾成陌路。
由此觀之,習慣單打獨鬥的台大生,不找自己台大同學共事或創業,也不願讓別人分享成果,似乎已經成為多數台大畢業生的共識或宿命。
依照筆者自己多年的觀察,清大、交大的畢業生因為多為理工科,人數較少,四年住校,比較能培養出同學間的「革命感情」;校友會也比較積極,經常成為凝聚校友向心力的粘着劑。相較於台大生性喜單打獨鬥,清、交兩校校友合作創業、成就大型企業的案例,似乎比台大生要多,也比台大生更能提攜照顧自己的後進學弟。據我所知,交大校友會就擁一筆校友捐助的龐大資金,專門用來作為學弟的創投基金。交大校友會提攜後進的用心與熱心,是台大校友會所無法企及的。
兄弟二人同是台大畢業生的劉兆玄學長,自己也是過來人,對台大畢業生的確是語重心長、有感而發。然而,教育出大批社會菁英的台大,究竟放了多少心血在凝聚在校生的向心力、愛國心與社會責任感?又教導了台大生如何正正當當做人?對數以萬計的台大畢業校友,校方除了鼓勵事業有成校友捐錢建校舍之外,可又曾對籌募校友創業基金或加強各系所校友會的功能下過功夫?
又到了一年一度鳳凰花開的畢業季節。我們真誠希望,長滿大王椰子的台大校園,不要培養學生成為一棵棵孤芳自賞、高高在上、又刻意與同儕保持距離的椰子樹;更不希望這些椰子樹,只會長出嚴格保護自己、不願意與人分享的硬殼椰子。
●作者洛杉基,北市,博,專業經理人。簡介表示,他出生於台灣北部漁村,留美博士,曾旅居美國、中國,現長住台北市。如蒙轉載、剪貼,需事先徵求作者同意。ET論壇歡迎網友參與,投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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