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安／別裝了！每個人心中都有個「川普」

▲新任美國總統川普。（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文／韋安（專欄作家、獨立評論）

有時候覺得自己「蠻虛僞」，和「挺反動」的，因爲早在今年6月就曾寫過一篇「挺川普」的文章。用反諷、倒錯的語句來表達看法，不好意思直接「挺」。

因爲在不少公知和進步人士的心目中，「支持川普」，或者「看好川普」，就是有違「主流價值」、「反民主」，是「丟臉」的表現。還會被想象力豐富的網紅或讀者，貼上「挺中」、「舔共」的標籤。

大陸主流媒體都以「鬧劇」來形容這次美國大選，不過大多數民衆心裏蠻喜歡和欣賞川普的。他雖然「滿嘴跑大車」，但實際上比較像個務實、功利主義的混合型左派。而他對手則是死硬意識形態，骨子裏反共的老右派。中國的左右之分，與西方剛好顛倒。

在那篇文章裏有寫到：

「川普和他的幕僚們應該創造和營造出，什麼是『新美國主體意識』和『主流價值』，從而界定誰是『真正的美國人』，以及誰有資格『愛美國』。

「他可以再『放得開」』一點，天天痛罵對手『出賣美國』、『龜兒子』、『人渣』、『男妓』、『笨蛋』，選民卻對此毫無違和之感；指控外國政府透過收買希拉蕊，卻毫無法律風險。那麼，川普不僅能贏，而且還會是大贏。」

結果，事情真的發生，讓許多人都「氣炸了」！

▲女性主義者認為希拉蕊受到打壓。（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女權主義者認爲，希拉蕊身爲女性受到傳統父權社會的壓迫，不公平。民主死忠派則覺得，太少人站出來「勇敢捍衛民主自由價值」，這次選舉是民主政治的大倒退。還有論者認爲，俄國十月革命、希特勒掌權、911恐攻，與川普當選所可能帶來的變化相比，都瞠乎其後。

到最後變成一個有趣的畫面，「瘋子」打贏「騙子」，而一羣「傻子們」又拼命圍毆「瘋子」。爲什麼要這樣講？公知們原本認爲，希拉蕊雖不完美，但相較代表自由民主價值，在美國這個成熟民主社會，沒有輸給一個「小丑」的理由。他們篤定自由民主人權的「普世價值」，雖然受到挑戰，但絕不會敗給「世俗民粹」。

但從結果論而言，他們都以主觀的美好嚮往來預判結局，不是「傻」了嗎？

對川普現象的各種反思、解讀、推理，這幾天鋪天蓋地充斥輿論。而又該如何跳脫既有的框架，深刻、長遠、宏觀地看待「川普現象」呢？

首先是經濟面。反全球化和自由貿易，所帶來的不公平競爭，失業、低收入、貧富差距加大，只是一個表象。真實的問題是，全世界的經濟已經發展到了一個停滯、倒退，且無解的狀態。

幾百年來，整個世界經濟運作的機制和動能從，殖民掠奪型、生產貿易型、科技創新型等，發展到現在只有憑靠壟斷金融資本和地產經濟，才能取得最大穩定的獲利。只有少數精英權貴，以及富人們才能在這個「金融時代」，體面的生活。全世界的勞工階層，都有相對剝奪感，和面臨不僅是窮困，而且是絕對剝奪下的生存危機。

雖然一半的美國人選則了川普，但他所提出髙築貿易壁壘，創造就業機會，保護本土勞工的等方案，不是根本不可行，就是有超乎想象的副作用。一樣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經濟問題。

▲美國民眾對川普愛恨分明，川普當選後，許多城市爆發抗議示威。（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政治學者福山在《外交事務》撰文指出，川普手中唯一真正的政策工具是懲罰性關稅。但懲罰性關稅很可能會引起貿易戰，從而損害美國出口部門的工作機會，影響蘋果、波音、通用電氣這樣的公司。或許，全球的經濟秩序一切都要推倒從來，甚至發生極端的劇烈變動。

其次，美國所主導和向全世界輸出的「普世價值」，以及以世界警察自居來維護和平的角色，都已面臨嚴重挑戰和在崩解之中。起碼一半左右的美國人，已經不買帳。

看到土耳其博德魯姆海灘的3歲難民亞藍的屍體，或是在敘利亞大轟炸中，滿面灰燼呆滯生還男童的畫面，還有極端恐怖主義四起，連自己的國度都遭到恐攻惹禍上身，美國的百姓「覺醒」了。

他們發現，美國不僅無法承擔維持世界和平的責任，或者以推行民主、人權價值來解救世界各地，被獨裁、集權者統治的受壓迫、受迫害者，而且只會讓這個世界越來越不太平，充滿人道危機。美國人只是更貧窮，最後自己的生存權都在受到威脅。

無論之前英國的脫歐，還是這次川普的大勝，都顯示所謂承擔國際義務，或是面對外來移民或難民，人們更在意自身的生存利益，而非對其他人的人道和人權援助。

最後，就是別裝了，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個「川普」。

瑪丹娜選前宣稱，會提供「半套性服務」，爲希拉蕊拉票。臺灣有學者痛罵川普是「無知自大噁心下三濫的混蛋」。美國民衆也以激烈、暴力的方式抗議選舉結果。在批評抗議川普時，卻採用與對方同樣激進、偏執的言辭和行爲。臺灣政壇的「川普化」，這幾年早就毫不遜色於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