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對川金會舉行與否，反反覆覆。（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當川普宣布取消大家期待已久的「川金會」時，許多人都嚇了一跳。驚訝程度不亞於當初川普宣布要跟金正恩見面的推特。都是一個推特，改變了世界。一個推特一個驚嘆號！
然後在宣布川金會破局之後一天，川普又宣布川金會如期舉行。全世界又跟著跳了一下！
當初川普競選的時候，記者問誰是他的外交顧問，他答說：「我就是我自己的顧問！」 見諸川普對朝政策的決策，似乎真是如此。美國國務院沒有堅實的對韓政策團隊，就算有，也不見得川普就會聽他們的意見。當初川普表示願意和金正恩見面時，幕僚也都嚇了一跳。因為就算他們知道美國和北韓有祕密溝通管道，也知道金正恩想和川普見面，但沒想到川普答應得這麼快。
5月24日川普決定對川金會喊停的時候，也是當下決定，當下就叫幕僚將寫給金正恩的信函公布，並且立即透過推特昭告全世界，所有的盟邦都措手不及。就在大家還沒回過神的時候，25日，川金會又被川普放回了桌上。這就是川普的風格，似乎沒有深思熟慮的決策，也沒有循序漸進的政策鋪墊，有的只是號稱言出必行的衝撞，與髮夾彎式的180度迴轉。人們習慣也好不習慣也好，這就是我們不能不與他打交道的美國總統。
川金會當初破局的導火線，是北韓副外長崔善熙對美國放了狠話。她在24日對媒體放話說：「美朝要在會談地點碰面，還是以核武硬碰硬，全賴美國態度而定！」崔善熙的評論，是針對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波頓與副總統彭斯的講話而來。波頓提出北韓必須先完全棄核，美國才給予經濟援助的「利比亞模式」，彭斯在21日則警告說，金正恩若無法與川普達成核武協議，下場只會像利比亞一樣。這些話激怒了北韓，所以才有崔善熙的狠話。
美國用「利比亞模式」的提法是很不聰明的提法。因為利比亞領袖格達費最後死於非命的下場，人盡皆知，金正恩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繳械模式？波頓當然也知道金正恩不會接受，仍然執意要提利比亞模式，許多人認為他的目的就是要讓峰會破局。
川普後來糾正了波頓的提法，因為川普想證明下棋的人是他，不是波頓。在跟文在寅見面後他也表示，理解在川金會之前要北韓完全棄核是不切實際的，所以在棄核的時間上也展現了彈性。
但是後來他卻又表示北韓未做到棄核的承諾，所以峰會可能推遲。接下來就是24日的宣布破局，與25日的宣布仍然會如期舉行。政策反反覆覆，讓人很難解讀川普的意圖。從某個方面看，川普這一陣子對北韓的喊話，都是「軟中帶硬，硬中帶軟」，一下好像峰會要破局，一下似乎保留了一個回到談判桌的迴旋空間。這正是川普的談判風格: 故意創造一些不確定性，讓對手猜不透，也為自己保留了談判的空間。
可是從另一方面看，這些時而溫和時而強硬的講話，顯現的正是川普在對朝政策上的猶豫。他想寫歷史，但又怕跟金正恩見面後只拉抬了金正恩的身價，美國卻什麼都拿不到。瞻前顧後之下，團隊的強硬派與溫和派也有了角力的空間。
▲「川金會」將如期舉行？川普和金正恩這棋局還沒下完。（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猶豫，讓川普的對朝政策擺動如鐘擺。北韓在川普宣布峰會破局時表現的自我克制，相當有智慧（或許下指導棋的是北京？）按理，美國無預期的取消峰會，金正恩被打臉，應當會跳起來反擊，猛烈批評美國才是。可是北韓卻表現出出奇的自制，表示仍然希望與美國舉行峰會。畢竟金正恩經營朝鮮半島的和局已經半年，如果川普一喊破局，平壤方面馬上跟著起舞，那之前半年的佈局豈不前功盡棄？所以北韓不能破，不破還可以掌握一些朝鮮局勢發展的方向。
從談判角度來看，一方要破局，一方仍要談，要談的一方輸。因為他為了吸引對方回到談判桌，可能得付出更多的代價。只有一種可能他會這樣做，那就是他有把握自己最後從談判桌上得到的，會比為了拉對方回談判桌所付出的代價要多。這個理論能套在北韓身上嗎？北韓想從桌上得到什麼？川普又會開出什麼價條件？什麼條件算是務實的？
川普陣營中有反對峰會的，金正恩內部一定也有反對峰會的。川普和金正恩能壓住內部的強硬派，讓峰會順利舉行嗎？誰才是朝鮮情勢的真正操盤手？從現在到6月12日還有十幾天，鐘擺還會擺嗎？這是我們觀察朝鮮情勢時最想知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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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必榮，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擅長國際政治、國際衝突、談判理論。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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