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today民調中心日前發布公投議題的最新調查 。（圖／ETtoday民調中心提供）
● 包正豪／淡江大學國際事務學院院長
原本是偶爾出現的公投，如今儼然成為定期舉辦的重要投票，而2019年公投法修法，更是規定每兩年舉行一次公投，所以自現在開始，偶數年辦理中央與地方公職人員選舉，奇數年就是公投的日子了。
▲國民黨台北市議員羅智強發起決戰公投夜宿凱道49天。（圖／記者李毓康攝）
新法修正通過後，某種程度讓公投具備「期中考」的性質，特別是今年12月的公投，共有四案，每一案都在挑戰民進黨的重要政策，從兼具能源與環保議題性質的「重啟核四」和「珍愛藻礁」，到關係食品安全和台美關係的「反萊豬進口」，以及政治意味最重的「公投綁大選」。可以這樣說，每一案民進黨都輸不起，因為這每一案都可以說是對民進黨政策的不信任投票。
公投＝政策不信任投票
說是不信任投票，是因為這每一案都是由在野黨或民間團體領銜發起，旨在改變民進黨堅持要推動的政策，這和議會內閣制的反對黨在國會內發起不信任投票類似，但效果大不相同。
如果真的是議會內閣制下的不信任投票，民進黨若輸掉，就得下台；不過公投結果的法律強制力在台灣還屬於模糊地帶，理論上政府應該依據公投結果行事，倘若結果不如執政黨的意思，置之不理，好像也沒啥關係。
只不過，公投結果雖不能強迫民進黨去改變政策，但政治後座力及其延伸影響，恐怕不是民進黨所能輕忽的，因此，為避免「被當」，民進黨政府現正全力阻止四個公投案過關。
為知道當前民意走向，於是《ETtoday新聞雲》日前以EDM網路調查方式對台閩地區18歲以上有公投投票權人做了「公投相關議題調查」，因為參雜公投本身的特性和政黨立場的多重影響，所以結果非常有趣，也充分反映台灣複雜的社會與政治分歧對公投結果的影響有多大。
▲成為公投角力焦點的核四廠。（圖／台電提供）
民進黨主張四個不同意，希望全面否決，但初看調查結果，事與願違，目前四項公投的同意比例均超過不同意。即便最樂觀估計，把回答「不知道／沒意見」的受訪者通通算成不同意好了，那四項公投當中也只有「重啟核四」的不同意達到51.1%，些微超過同意。但這種樂觀，得要有多大的心臟才能做這樣的估計？
回答不知道或沒意見的人，恐怕不去投公投票的機會還比較大吧。所以如果我們排除回答不知道或沒意見的人，重新計算百分比的話，同意「重啟核四」是55.2%、「珍愛藻礁」是58.3%、「公投綁大選」是62.2%，然後「反萊豬進口」是63.2%，不僅全部是同意高於不同意，領先幅度還一個比一個高。
單看總體結果，還不夠清楚，如果細部分析政黨立場的影響，就更有趣。國民兩黨是死對頭，可以想見民進黨支持者會傾向四個不同意，然後國民黨支持者會傾向四個都同意，但數據顯示強度有差。
▲民進黨在高雄掛上公投宣傳看板，並大力宣傳「四個不同意，台灣更有力」。（圖／記者賴文萱翻攝）
58.2%到75.3%的民進黨支持者在四個公投案分別表達不同意，相對於國民黨支持者表達同意的是71.3%到86.9%。另外兩個政黨，台灣民眾黨和時代力量的支持者，則呈現不同差異。
台灣民眾黨是62.4%到78.9%的同意四個公投案，支持強度與國民黨支持者不相上下；時代力量這個被視為泛綠的政黨，則是49.6%到62.3%的表達不同意，強度也弱於民進黨支持者。
這意味著，政黨立場確實影響對公投的支持方向，屬於意料之中，但顯然泛綠政黨的支持者沒有如民進黨所期待地那麼鐵桿。換言之，套句選舉俗語，基本盤沒鞏固。
民進黨不易鞏固基本盤
為何泛綠政黨，特別民進黨沒有辦法鞏固基本盤，個人觀點是：公投的性質與選舉有差異。
選舉是對人不對事，又牽涉到政權誰屬的問題，政黨用情緒動員支持者比較容易，但公投是對事不對人，牽涉到的多半是人民日常生活當中會碰觸到的實際明確問題，政黨想要讓人民違背自身意願或利益，無條件支持政黨的立場，相對比較不容易一點。這次公投的每一個標的都不是那麼政治取向，而是比較接近人民自身權益問題。
再加上這次四項公投的領銜提案人並不是全部都是國民黨，形式上就比較難造成情緒衝突為核心的政黨對決態勢，輔以民進黨在這四個議題上面都有前後立場不一致的問題，只是因為執政後要捍衛政策正當性而不得不提出反對意見，偏偏各四個公投又是分開投票的，且不會影響到政權移轉問題，也讓各政黨支持者可以不必顧忌，能夠隨自己的心意在不同公投議題上面表達不同看法，這讓民進黨陷入困境。
不過讓民進黨如此窘迫的原因還不止於此，中間選民和不同年齡層的支持差異也是造就民進黨在公投戰場劣勢的原因，而且恐怕還是決勝點。
▲年齡層在40歲以上的選民，年齡愈大的，愈支持四項公投。（圖／記者林悅翻攝）
台灣政黨體系正在重組，愈來愈多的選民從有政黨支持轉向中立，在歷次選舉當中搖擺，而每每成為影響選舉結果的關鍵勝負手。
前述數據雖然顯示，有政黨立場的受訪者基本上依循政黨界線選擇同意或不同意，但中間選民可就不一樣了。根據調查結果，中間選民支持「核四重啟」的比例是52.2%、支持「珍愛藻礁」的是52.0%、支持「公投綁大選」的是64.4%，而支持「反萊豬進口」的更高，將近七成（69.5%）。
這還沒考慮「不知道／沒意見」受訪者的影響，如果扣除未表態者後重算百分比，中間選民支持四項公投的幅度會更大。在現在的台灣，失去中間選民支持，基本上就和投票勝利說再見了。
此外，年齡層在40歲以上的選民，年齡愈大的，愈支持四項公投。40-49歲年齡層大約45-55%傾向支持，50-59歲的支持比例是50-64%，60歲以上是51%-61%表達同意立場。18-39歲是另一個方向，但40歲以下年輕人表達不知道或沒意見的比例也遠高於其他年齡層。
這有可能會影響到投票率。一般來說，年輕者較傾向不去投票，而年齡愈大者愈傾向出席投票表達立場。若此，民進黨要花大力氣去動員年輕人投票，才有可能扭轉現在的不利局面。
施政期中考
蔡英文總統領軍下的民進黨政府已經自我定調，把四個公投案綁在一起，全部不同意，無形當中等於自我定位這是一場執政表現的期中考試。
雖然這是身為執政黨不得不的決定，但在選舉策略上面卻是一個綁手綁腳的作法，自陷窘境。
▲兼任民進黨主席的總統蔡英文已定調要以「四個不同意」面對公投挑戰。（圖／民進黨直播）
根據《ETtoday新聞雲》的EDM網路調查結果，目前看起來，窘迫尷尬的局面正在持續惡化，無論最後結果是敗幾場，就算只敗一場，都能被詮釋為執政不利或不得人心，因為這四項公投是獨立分開的，分別指涉四個不同政策，彼此並沒有必然相關。
純粹就本項調查的數據來看，民進黨恐怕無法樂觀以待，恐怕要開始準備選後論述，如何解釋公投失敗的結果和對應，同時準備迎接黨內究責的風暴。不過，有兩種狀況是民進黨不需要擔心的。
第一，不依照公投民意行事，是民進黨慣例，所以就算公投輸掉，只要講說會虛心檢討，裝死拖過去就好，沒人能拿它怎樣。
第二，也許這個調查沒有樣本代表性，無法推論母體，所以根據這個調查結果所做的分析，根本都是沒有用的無稽之談。如果是這樣，民進黨也不必擔心，等到公投結果出來之後再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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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這意味著，政黨立場確實影響對公投的支持方向，屬於意料之中，但顯然泛綠政黨的支持者沒有如民進黨所期待地那麼鐵桿。換言之，套句選舉俗語，基本盤沒鞏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