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對的方式」思考　正義戰爭難實踐　自由非隨心所欲

我們想讓你知道…正義戰爭理論分「進入戰爭的權利」與「戰爭中的正義」，但這樣的理論卻不會真的落實。而真正的自由不是隨心所欲，是生活在健全的社會，並擁有充分的自我主宰能力。

▲非戰主義是一種待努力的理想，但無法完全實現。（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朱立安．巴吉尼、安東尼雅．麥卡洛／倫敦大學學院博士暨《哲學家雜誌》共同創辦人、心理治療師，合著《這一次，我們不再逃避煩惱：哲學家與心理師帶你開箱163道人生難題》

非戰主義難以落實

回顧幾個世代以前，許多已開發國家的人不是自己參與過戰爭，就是認識有人曾經從軍打仗。如今，戰爭對多數人來說都是陌生的經驗。話雖如此，這也不妨礙自家政府挑釁引戰。從二戰結束至今，美國約莫涉入了14到38場武裝衝突，英國則是30起左右；計算結果會根據定義有所不同。談到軍事行動，身為國家公民的你必須問自己：什麼時候該全力相挺，什麼時候又該奮力阻止？

儘管絕對的非戰主義者給的答案簡單明瞭，他們卻很少願意說出沒有殺戮的世界是可能的。甘地大力主張非暴力原則，也不得不承認，非戰主義是一種待努力的理想，但無法完全實現。他說：「人類無時無刻都有暴力言行，無論是出於有意識或無意識的。」

正義戰爭終究是紙上談兵

絕大多數的人都將戰爭視為不幸的必然。目前戰爭倫理的守則仍有爭議，可是人們大致同意幾世紀來逐漸成形的正義戰爭理論（Just War Theory）。理論的框架最早可追溯到西元四世紀聖奧古斯丁闡揚的基督教倫理；然而這套論述即使放到世俗化的現代社會依舊合用。正義戰爭理論分為兩大原則：「進入戰爭的權利」（jus ad bellum）與「戰爭中的正義」（jus in bello）。後者主張，戰爭行為必須符合幾個條件：交戰各方的武力必須符合比例原則；交戰時必須將平民與戰鬥人員區分開來。這些條件人人都贊同，卻不會真的落實。

▲正義戰爭理論分為「進入戰爭的權利」與「戰爭中的正義」，但這樣的理論卻不會真的落實。（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進入戰爭的權利是這套理論的核心。同樣地，它所主張的條件與原則，也獲得廣大的認同：開戰必須是為了實現正義、戰爭是最後的手段、為了維護主權得以宣戰、戰爭意圖必須正當、合理地評估戰勝的機率以及戰爭手段必須符合比例原則。我們不難發現，這兩個大原則都有人明目張膽地違反。1990年，伊拉克獨裁者海珊入侵科威特，純粹是為了搶奪土地和資源，根本不是基於正義開戰。投入越戰時，美軍使用的橙劑和凝固汽油彈傷殺力過大，導致許多無辜平民慘死；手段上顯然不符合比例原則。

紙上談兵黑白分明，可是一到了戰場，理論原則就變得十分籠統。「最後手段」說得輕鬆，一旦目睹人民慘遭暴政荼毒，你能按兵不動多久？避免平民傷亡肯定沒錯，可是敵方選在住宅區行動，你又要怎麼做？正義戰爭理論無法提供簡單的演算法，教你如何決定什麼衝突是可證成的，不過這套原則是有用的問題測試，可以在人們抉擇戰爭與和平的艱難時刻幫上一點忙。下一次你考慮參加反戰遊行或是號召軍事行動的活動之前，不妨參考正義戰爭理論來檢驗自己的訴求是否合理。

真正的自由：活在健全社會　享有充分自主權

現代社會有一項鮮明的特徵是，個體都渴望獲得自由。回顧歷史，過往的人們都安分守己，只想扮演好在家庭、部落或國家中的角色。但時至今日，我們總會嚴正拒絕他人強加在我們身上的角色，更大力疾呼自決的重要性。不過，我們對於自由的渴求也僅止於此。究竟你我追求的自由是什麼？為什麼它總是如此難以捉摸？

何謂自由？最佳的切入點莫過於以撒．柏林發人深省的文章──〈自由的兩種概念〉（Two Concepts of Liberty）。他提到，第一種是「消極自由」（negative freedom），也就是沒有外力的干擾：只要沒有人阻止你做想做的事，那麼你就是自由的。不過，即使擁有消極自由，也不見得事事能得償所願。孤身一人在荒漠裡，的確擁有絕對的消極自由，不過你也活不久了，沒時間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因此，你真正需要的是「積極自由」（positive freedom），讓你能實現自理想或善盡責任。

▲真正的自由是生活在健全的社會，並擁有充分的自我主宰能力。（圖／記者湯興漢攝）

柏林說：「人們渴望積極自由，希望成為自己的主人……我的身心是實現人生的工具，而不是服從他人意志的機器。」想要擁有積極自由，成為自己的主人，不單要脫離群體的控制，還需要資源與自制。若你困在荒漠中，就得設法對外求援，等待救難人員來幫助你脫困。而在一般情況下，人也是至關重要的存在。要打造出自己專屬的人生，需要有良好的教育體系、足以維持生計的資源、舒適像樣的家以及健保等等諸如此類的資源。簡單來說，擁有積極自由的前提是，個體要成為健全社會的一份子，而代價則是你必須遵守法紀而且按時繳稅。

除此之外，個體還需要自制與自覺，才能讓自己不受欲望和衝動所支配，進而善用積極自由去描繪人生藍圖。倘若我們受「天性」或「脫韁的激情」所奴役，那麼就不是自由的。真正的自由不是獨來獨往或隨心所欲，而是生活在健全的社會，並擁有充分的自我主宰能力。爵士樂手在進行即興演奏時，儼然就是自由的寫照：他們得跟著樂曲的和弦進行與曲式，在既定的結構下隨心所欲地展現技巧。不過，樂手要做出如此精彩絕倫的即興演出，還有兩個關鍵。首先，有那麼多先鋒與大師奠定基礎，才有今日的爵士樂。其次，唯有多年訓練與自我要求，樂手才能養成巧妙的演奏技巧。因此，若你認為自由就是為所欲為、視他人如無物，那你永遠都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自由也是如此：沒有社會後盾、沒有個人努力，那就沒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