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經濟學家憂心，聯準會若升息過度，可能釀成經濟衰退，股市也將進入熊市。（圖／取自免費圖庫Pexel.com）
●李沃牆／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
美國著名作家馬克．吐溫（Mark Twain）曾說過「history does not repeat itself，but it does often rhyme，歷史不會重演，但總是驚人的相似（Deja vu）」。君不見，許多經濟及金融危機事件往往歷史重演。遺憾的是，人們總是忘記歷史的教訓而重蹈覆轍。所以，英國哲學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才說：「人類從歷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訓，就是永遠不能從歷史中吸取教訓」。去（2021）年下半年以來，通膨不斷升溫，逼得美聯準會（Fed）於今年3 月中啟動新一輪升息循環，市場普遍預期聯準會接下來的升息速度會加快，每次升息幅度至少2碼。果不其然，5月聯準會如預期升息2碼至0.75%至1%；接著，6月起將每月縮表475億美元，3個月後增至950億美元。有經濟學家憂心，聯準會若升息過度，可能釀成經濟衰退，股市也將進入熊市。既然歷史總是驚人相似，那投資人該如何面對這多變的金融市場？
擴張衰退收縮復甦 景氣循環不變鐵律
眾所周知，經濟景氣循環包括：擴張（expansions）、衰退（recession）、收縮（contraction）以及復甦（recovery）四個階段。任一世紀、任一朝代、任一國家均逃不過這循環的命運，不同的只是擴張期間與收縮期間的長短。如表1所列，美國近百年來的景氣循環中，平均擴張期達54個月，收縮期僅13.9個月。其中，最長的擴張期就出現在2009年9月後，因採QE奏效，竟有128個月之久，直至2020年2月全球新冠疫情（COVID-19）才告終。但收縮期也僅2個月，創下百年來最短紀錄。然而，美國去年第4季GDP成長率為6.5%，今年第1季卻僅1.4%，因此，研判此波景氣循環高峰可能落在去年第4季（尚待確定），而今年第2季可能進入收縮衰退（尚待確定）。一旦進入收縮衰退，股市在短期也會大幅修正，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表1：美國百年來經濟景氣循環週期（資料來源：作者根據NBER資料庫整理，https://www.nber.org/research/data/us-business-cycle-expansions-and-contractions）
美聯準會近年來升息及降息循環
一旦景氣循環將進入「衰退期」時，意謂著聯準會將採貨幣寬鬆政策，通常就是「降息循環」；反之，當景氣循環由復甦期轉向「擴張期」，則會逐步結束寬鬆，取而代之的就是「升息循環」。至於升息及降息的確切時間，視利率決策而定，而利率決策會考量經濟成長率、失業率及通膨率三個關鍵指標。如表2所列，美聯準會在2014年10月底決束長達近5年的QE後，於2015年12月17日首度升息一碼（0.25%），之後進入升息循環，直至2018年12月19日升息一碼，聯邦基金利率為［2.25%～2.5%］，聯準會才停止自2015年來的9次升息循環。在經濟成長多年後，擴張期將告終，因憂心經濟反轉，甚至進入衰退，有必要採降息的預防政策。於是，2019年7月底，聯準會在貨幣決策會議後宣布降息1碼（0.25%），調降聯邦基金利率區間至2.00%～2.25%，為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後10年來首度降息，也正式啟動此階段的降息循環。之後，又分別於9月及10月各降一碼，調降聯邦基金利率區間至［1.5%～1.75%］，2020年3月，全球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大流行，聯準會卻冷不防地在3月3日緊急宣布，調降聯邦資金利率2碼，降低基準利率區間至1%至1.25%，以因應新冠肺炎疫情擴散對經濟的衝擊。不久，又於3月15日降4碼，降低基準利率區間至［0%～0.25%］，幾近零利率水準至今年初。然近年來通膨加劇，並連月創下40年來新高，聯準會終於在3月17日升息一碼，緊接著，又火速於5月4日結束為期2天會議後，決議將聯邦資金利率目標區間調高到0.75%至1%。這是2000年5月以來聯準會首度升息2碼（0.5個百分點），也是2006年6月以來首度連兩次例會決議升息，並正式進入升息循環，以壓制居高不下的通膨。
▲表2：美聯準會近年來的升降息循環區間（資料來源：作者根據聯準會公布資料整理，https://www.federalreserve.gov）
股市短期波動劇烈 終究會回歸基本面
任何財經政策總是雙面刃，升息是緊縮政策。因而，當聯準會調升目標利率時，會增加整體經濟的資金借貸成本，可能迫使部分企業推遲投資或融資項目，同時鼓勵大眾透過存錢賺取更高的利息，進而減少流通中的貨幣供給量，並在最後達到降低通貨膨脹，為經濟降溫的效果。然而，利率升高，資金緊縮，卻不利股票市場流動性以及資金動能。除此，當升息使借貸的資金成本提高時，公司的經營成本就會跟著提高，收益將會更低，進一步影響企業的成長和股票價值。2020年3月全球新冠疫情大流行，美聯準會緊急降息（如表2所列），不僅挽救瀕臨熊市的股市，還一路創新高。道瓊指數自2020年3月23日收盤的18,591.93點V型反彈至2022年1月4日的36,799.65點、上漲98%（將近一倍）。後因2月24日俄烏戰爭及升息等因素影響，波動加劇，回檔至5月12日的31,730.3近幾月低點，跌幅達13.7%，代表科技股的那斯達克跌幅更重。短線上，升息確實讓股市短暫下挫，但當消息面散去後，必會回歸經濟和企業獲利等基本面。統計顯示，1950年迄2021年底，聯準會啟動的12波升息循環，標普500指數平均年化報酬率為9%。其中有11次是正報酬，只有1972年到1974年是例外，美國經濟在那波升息之後，在1973年到1975年陷入衰退。漲多必回檔，升息前後的短期間必跌，按此歷史規律看，美股及全球股市近期跌跌不休仍屬正常，靜待利空出盡，還是會回到基本面。屆時將如股神巴菲特（Warren Edward Buffett）所言，「潮水退了，才知誰在裸泳」。
▲任何財經政策總是雙面刃，聯準會調升利率，雖然可以抑制通貨膨脹，但會增加整體經濟的資金借貸成本，進而使經濟降溫。（圖／今周刊）
羅貫中在《三國演義》開頭著名的卷首語的那句：「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歷史有其規律，當引以為鑑，經濟及金融市場又何嘗不是？每次金融危機過後，股市總是會恢復，甚至創歷史新高。因而，我們面對當前詭譎多變的金融市場，心態要能鎮定，做好長期投資的準備，擇優逢低佈局，因為唯有長線才能化解短線的波動，股價也會回到其合理的價值。大家不妨學學宋朝大詩人蘇軾〈定風波〉中的人生態度，「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此詞充分展現了蘇軾任天而動、禍福不驚、憂樂兩忘的修養境界，以及豁達灑脫、超然物外的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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