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得金／台海新常態 「縱深作戰」最重要

▲ 共軍目前在台海建立新常態。（圖／翻設國防部網站）

● 劉得金／中將，前國防部總督察長

最近預估共軍攻台的時間層出不窮，從2024年到2027年的預測都有，不管如何，共軍目前在台海建立新常態，而在分析台海新常態對台的威脅前，先來討論一下「台海現狀」這個使用了很長一段時間，大家至今已經見怪不怪的說法。從語意來看「台海」沒變，但「現狀」時時刻刻都在變，導致中共的「現狀」是現狀，台灣、美國⋯任何人，任何時間點只要張口主張「現狀」，那就是現狀。平靜無波的台海是當時現狀；機、艦、飛彈常態進出的台海是當下的現狀。所以「台海現狀」本質上並沒有嚴謹的語言邏輯基礎。比較好的說法是「當年（明確時間點）的狀態」。

「台海新常態」受灰色地帶影響　「縱深作戰」最重要

「台海新常態」可能還在醞釀中，也可能就此定型，其內涵不外乎灰色地帶襲擾，跨越海峽中線、環繞台灣島的飛機、軍艦、飛彈演習等。在討論「台海常態」時，經常佔有核心位置，政治、媒體、輿論的觀察，都以中共有沒有過中線為基礎。軍隊演訓許多想定設計、敵情報告、接戰規則等也多以「這條線」為基礎往上堆疊。

軍事作戰，理則上將戰場空間分配為縱深作戰（deep operation）、近接作戰（close operation）和後方作戰（rear operation）。這三個作戰區域的地理意義雖然明確分割，不過在作戰的時間意義上，卻是層層重疊一體同步。筆者認為其中最重要的是「縱深作戰」。

一般人提到縱深，多以為這是後方「防禦縱深」，其實這裡的「縱深」，是指向前方延伸出去的「前方縱深」。以台灣軍事防衛來看，台灣海峽中線以東地區，大多在我主戰部隊武器、裝備能力所及，概可看作「近接作戰」地區；中線以西至我軍中程武器裝備所及的直接「作戰利害區域（Operational Area of Interest）」，就是我方的「前方縱深區」。（為作戰區域內，敵投入部隊的直接後方，非所謂的「源頭」或「中、遠程」）

兩軍對戰時，打擊敵攻台部隊後方，也就是我軍的「前方縱深區」，有許多作戰利益：為近接作戰創造有利態勢、打亂敵作戰節奏、顛倒敵作戰心理平衡、挫敗敵軍士氣、截斷敵後方補給⋯⋯等。

▲ 在討論「台海常態」時，多以中共有沒有過中線為基礎。（圖／國防部提供）

誤把虛擬中線當默契　盡速脫去國王的新衣！

多年前的「台海現狀」，就是以「海峽中線」為基準線所架構，台灣和中國都假裝在「這條線」上存有某種「默契」。中國同意機艦執行任務不跨線，而台灣「自以為」這條線能圈住中國。只不過「這條線」只是一個虛擬線狀的地理標記，對兩方沒有任何實際的物理利害！台灣應該速速除卻「海峽中線」在國王心中的新衣幻影。

解放軍「過中線更靠向台灣」的情況會成為常態，台灣地緣利益，軍事、貿易、海巡 、護漁⋯將受直接影響。若言當初「海峽中線」是默契，或是底線，那麼台灣下一條默契或底線何在？

軍事作戰空間中的「縱深作戰空間」，我們因為種種政治考量，早就表明拱手讓出。而在近接作戰區域內，很明顯由於政治現實考量，台灣防衛作戰的的初始觸發線（ Initial trigger line )不在外島，也不是海峽中線，非鄰接區，甚至連領海、領土都可能持續著「嚴密監控、廣播驅離、備戰而不求戰」的政治語言，軍事作戰的主動權（initiative）完全不在我方。此刻用「兵臨城下」來形容台海新常態絕不為過。

▲ 解放軍「過中線更靠向台灣」的情況將成為常態。（圖／國防部提供）

國軍不太可能開第一擊　中國已佔盡先勝利基

眼前的事實告訴我們，台灣無論如何，除非遭受到實體的軍事攻擊，國軍絕不會（或直白些，不敢）開第一槍（第一擊），上述所說的外島、中線、24海哩、12海哩、領土⋯全都是自己的國王新衣。當看見眼皮下進行著的事實，難道不能想一想多年以來，我們的防衛想定和準備，脫離事實太遠。更白話些：我們和中共的仗原來不是那樣打的！那就要追問下去：我們的政治指導、軍事戰略、國防建設、軍事教育、軍事訓練、武器籌獲，幾乎完全脫離事實，與眼皮下的進行式根本是兩回事！

戰略預警，預警到了又如何？防空警報響與不響有什麼差別？買了遠距精準武器不能用也不敢用，那為何要買？中國現在對台灣的軍事行動已經不是威嚇，而是中國已經佔盡了「先勝」的利基。

從戰略設計開始　全力務實組建屬於台灣的劇場

還有救嗎？有的！誠實罪己，現存在台灣人（包含政治領袖、軍人⋯各領域）腦中的兩岸軍事衝突的景象，只是一疊劇情完整的白紙戰術，這齣劇開演後，絕大多數演員都不照劇本演出，接著發現道具不對了，燈光配樂⋯整個舞台都不對。我們該從戰略設計開始，全力務實組建我們自己的劇場。

▲ 軍事作戰沒有人可以以一家之言獨步天下。（圖／軍聞社）

軍事作戰沒有人可以以一家之言獨步天下，歷史上獨尊儒術、佛道、巫蠱⋯大家各取其所信，也就是我所說的「國王新衣」。其實就是一句話：「打贏的寫準則（歷史），打輸的背準則」，寫的人莫名其妙的流芳千百，背的人還沾沾自喜拾人牙慧。真希望這次大家能把軍事和政治緊密的想在一起，不要偏信一方所言，獨尊片面之辭。

中國對台灣的軍事行動，雖然令人憤怒，也暴露出台灣軍事防衛的傳統思維，與眼皮下中共軍事行動事實的發生有著很大的出入。軍事的威脅以政治語言指導，聽起來蠻合乎「政治指導軍事」的大言，只不過當「威脅」變成了實體傷害時，「政治」再也沒法指導「軍事」，屆時「軍事」縱有通天本領亦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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