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宮澤理惠嘉惠了誰

▲宮澤理惠在舞台劇中大膽演出脫內褲戲碼。(圖／翻攝自sanspo)

老侯

關於宮澤理惠，第一個要說的是：這名字是我們華人自己叫出來的。起碼宮澤爸媽沒這麼取過、宮澤小姐也沒這麼認可過。宮澤理惠的正式名稱是「宮沢りえ」，戶籍上也是這麼登記。

同樣是漢字國家，日本人的姓名卻不一定全都用上了漢字。日本父母為孩子取名，多半先考慮發音(日文假名)，隨後考慮漢字。有的索性就只取個日文假名，漢字名就不再取。這就彷彿我爹給我取名，就把我叫侯ㄅㄚ，接著就收工。你要問我名字，我就說我是「侯ㄅㄚ」，英文拼音就是「Hou Ba」，沒漢字。

這種情形多半是發生在女孩子身上，理由是「可愛」。到底沒了漢字可以有多可愛？那只有日本人自己懂了。就彷彿我們的女孩子發嗲，那也得懂中文的人才知道那叫做可愛，不懂中文的人在旁邊看著女孩子發嗲，只以為那是發神經。

既然沒漢字名，為何我們硬要說她是「理惠」？這問題就出在譯者身上。由於一般華人太習慣日本人「就該有個漢字名」，翻譯的人不得不顧及這一點，只好自行塞個漢字交差。這「りえ」對上「理惠」，就是這麼來的。就彷彿有人硬要把「侯ㄅㄚ」譯成「侯巴」、「侯把」、「侯霸」、「侯爸」....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我承認的。同樣的例子，還有「濱崎步」，這「步」也同樣玄乎，因為濱崎小姐本人的真實名字是「浜崎あゆみ」，並沒有「步」字。真要深究，「あゆみ」還可以叫做「亞由美」、「歩美」等等，但是不論哪一個，都不是濱崎小姐的戶籍註冊姓名。

以上是為宮澤小姐正名，正名完後，再回到主題。

在華人世界，說到宮澤小姐，當然就不能不提她在18歲那年出版的《宮澤理惠寫真集》。之後她和相撲力士相戀、然後失戀、然後厭食，樣樣製造話題，但這源頭都是來自於她那「18歲的胴體」。

那時，我剛去日本，有個朋友知道我剛從台灣來，問我「有沒有帶幾本《宮澤理惠寫真集》」。

「你不知道，這本寫真集在日本賣得太好了，都斷貨，你從外頭帶幾本盜版的來賣，肯定賺！」朋友興奮地說。

朋友說的是實話。一本寫真集，賣到洛陽紙貴的地步，是我生平第一次見識。那麼，《宮澤理惠寫真集》到底好在哪裡？

第一、年輕的肉體，這不用我多說。真正多一分太胖、減一分太瘦。除此之外，我再沒看過第二個人（或許看過，但忘了）。
第二、出自名家攝影師篠山紀信之手。
第三、露毛。

第三點尤其重要。當年日本警視廳為了這寫真集該不該出，頗傷腦筋，原因就是在這毛上。結論是讓這寫真集過關了。我記得很清楚：當年這寫真集剛出時，買到手的人，別的不看，直接翻到露毛的那一頁（好像就一頁吧）看個仔細。話說，在宮澤之前，不是沒有打擦邊球的「露毛寫真集」，但以宮澤名氣之大、年紀之輕，出「露毛寫真」造成的影響自然不同以往。這等於向日本全國宣傳：以後出寫真集，毛可以露了！

看倌們，您知道這擎天一舉，可真是惠我良多嗎？日本從此以後有了「露毛寫真(ヘアヌード写真)」這一稱呼，其他的女明星起而效尤不說，真正虎視眈眈的，是那些AV業者。

原來，早期的日本AV，以出租為主，AV片商只要出租店進貨正常，他們就靠著一招半式的內容製作，不太考慮消費者真正的需求。消費者租片子最多幾百日圓，不好看也不覺得吃虧，沒人會針對「幾百塊錢不好看的AV」跟商家抱怨。就這樣，整個AV片的製作體系是不存在「調查消費者反應」這一環節的。

此外，AV片商聯盟自主成立的「倫理審查會」，專事影片內容審核，重點就是擺在「有沒有露毛」、「有沒有露○門」上面，沒了，就通過。所以，早期的AV多半都是打上大大的馬賽克，男女主角假鳳虛凰地鬼叫幾下，觀眾也看不出來。都遮住了嘛，還誰真槍真刀地賣力幹？

這樣的環境下，還產生一些今日看來不可思議的現象：一些初出茅廬的學院派、懷才不遇的鬼才們，也在這「反正沒消費者在乎」的製片環境中，找到棲身之地，白話地說，就是一群蔡明亮們都來拍A片了。我就看過早年那些「講話空靈、動作呆滯」的藝術A片，看完了不來勁，敢情還得反省自己沒藝術細胞。

後來，有片商不來這套了，也不參加這種「倫理審查」聯盟，直接賣片子給消費者。這下可好，消費者的好惡立刻反映在銷售業績上，你說，這業者能不精益求精嗎？日本也就是從有「A片銷售業者」出現，「A片賣的比租的好看」，就成了消費者的常識。依我看，這賣片之於租片，就彷彿當初的黎智英碰上台灣媒體。據說黎智英當年對中國時報社的主管說得口沫橫飛，告訴他們「讀者就是愛看這些、報紙就這樣才能賺錢」，中國時報只當馬耳東風聽不進去，最終，黎智英親自下海來台辦報，從此台灣的新聞媒體「越來越好看」，道理就和A片「越來越好看」，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碰巧出現了《宮澤理惠寫真集》現象，腦子動得快的業者（沒參加倫理審查聯盟的片商），看出來「原來毛可以露了」這個風向球，從那時起，馬賽克面積越來越小，毛越露越多，男女主角虛應故事的難度越來越高，從此，真正符合大眾需求的AV片橫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