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華酒店集團董事長潘思亮說「手上訂單滿滿，卻沒辦法做生意」，潘思亮因此呼籲政府比照日本，提供在台外籍生居留權，提供就業市場「即戰力」，且一旦外籍生畢業離台，「要他們再回來就難了」。（圖／晶華提供）
●賴偉文／中華經濟研究院第三研究所助研究員
自去（2022）年的年初開始，我國就業市場就已經開始出現缺工問題。當時的缺工主要在製造業，特別是在電子零組件製造業以及電腦、電子產品及光學製品製造業。但截至今年為止，國內就業市場的缺工情況已漸擴散至我國的內需服務業，特別是在疫後解封之下，由於國內民眾的消費力道逐漸回復，連帶也提昇包括旅宿業、餐飲業以及零售業等行業對人力的需求，也造成上述行業之缺工情況更為嚴峻。
雖然勞動部已採取政策補助方式吸引勞工投入，然在少子化的趨勢之下，可以預期的是，隨著勞動的投入愈來愈少，未來我國勞動市場的缺工困境將愈來愈強烈，而缺工的問題，亦將連帶影響到我國的經濟及產業的發展。
缺工問題的形成
從基礎的勞動經濟學的角度而言，就業市場中缺工問題的產生，主要來自對勞動力供給與需求的不對等，當勞動需求高於勞動供給時，表示就業市場中處於勞力供不應求的狀況，缺工狀況也因而產生。由於近年大專以上勞動人力已成為我國主要勞動力供給來源，然因受少子化現象影響，大專校院畢業生總數呈逐年遞減，根據教育部的預估，未來17學年間，大專校院畢業生數平均每年將減少約2千4百人。而根據行政院國家發展委員會對我國人力需求的預測與推估，未來至2030年時，我國就業市場中的人力需求缺口，將高達近40萬人，也就是說在少子化的趨勢之下，即使目前國內移工接近75萬人，但在2030年時我國的勞動市場仍存在近40萬的職位空缺。可以想見目前國內的缺工狀況僅只是開端而已，未來我國就業市場的狀況只會愈來愈嚴重。
▲交通部、勞動部、教育部推出補助方案改善旅宿業缺工，但產業界仍然缺工嚴重。（圖／記者李宜秦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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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行業的缺工困境
當然，前述所說的勞動市場供給與需求的不對等所產生的缺工狀況，僅僅是從整體的就業市場來觀察，但若從更進一步來看，各行業缺工形成的原因其實不盡相同，與其產業的特性與勞動力流動亦有若干密切的關係。
首先從製造業來看，一般而言，製造業所需之工作技術能力通常要高於服務業，而高科技的電子製造業，所需要的技能更高於傳統製造業。隨著科技發展致人力需求倍增，尤其作為我國經濟命脈之半導體業，已讓我國逐步成為全球先進製程中心，造成「人才荒」壓力更加急迫，然相關專業領域之畢業生人數卻逐年縮水，因此，製造業缺工的形成，主要是來自對技能性勞工之供給的缺乏，根據國家發展委員會透過雇主調查評估顯示，「應屆畢業生供給數量不足」（占26.3%），是較多重點產業共同面臨的最主要人才欠缺原因，其中主要在IC設計、資料服務、智慧機械、航空、造船、半導體產業材料及調理食品等7項產業。由於勞動供給數量的不足，製造業內部勢必將競逐有限的勞力，在人力需求的相互競爭與排擠之下，亦將連帶造成傳統製造業之人力供給的匱乏。
▲勞工的技能養成趕不上人力需求，製造業的缺工問題將愈趨顯著。勞動部推出「疫後改善缺工擴大就業方案」。（圖／記者蔡佩旻翻攝）
雖然從去年下半年開始，由於烏俄戰爭、美中貿易衝突、供應鏈斷鏈，原物料價格等問題，使全球在疫後復甦趨緩，也衝擊我國出口，使國內製造業處於低迷狀態，故而對人力需求也相對趨緩，因此製造業人力供給的缺乏弱化了製造業缺工的狀況，然則並不表示問題不存在，一旦景氣復甦之後，若勞工的技能養成趕不上人力需求，則製造業的缺工問題將愈趨顯著。
徵才生態鏈形成
再從國內服務業來看，若對比近3年各行業別之大學畢業生初職薪資，其中製造業的平均薪資水準均高於就業人數較高的服務業，包括批發及零售業、住宿及餐飲業與支援服務業等，由於薪資是影響勞動力流動的重要因素，在薪資條件存在差距的前提之下，勞工自然而然會流向相對高薪資的工作。因此，國內服務業缺工的現象，雖然也是因為勞動供給不足所致，但勞動供給不足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其相對低薪而造成在有限人力競逐上處於相對的弱勢而產生。也就是在人力競逐時將出現外商挖角我國科技人才、科技業向傳統產業求才、傳統產業再往內需服務業尋求合適對象、內需服務業只能往更低成長性產業徵人之「徵才生態鏈」現象。
近期國內服務業的缺工現象之所以特別嚴重，除了有前述的原因之外，另外也是因為由於疫後國內消費逐步回復，內需服務業需要更多的人力需求，在勞動供給缺乏而勞動需求擴增的趨勢之下，使得服務業的缺工狀況更為明顯。
除此之外，愈來愈多的畢業青年選擇從事非僱傭關係者（如保險、房仲、直播主、外送平台或開多元計程車），因「產業特性選擇」上發生明顯轉變，過去所認為的「好」工作，對現今畢業青年之價值越來越低，反而可兼差可全職並具備工時彈性與自主性較高的行業更受到青睞，也是造成部分服務業無法找到人才的原因之一。
▲疫後「產業特性選擇」發生明顯轉變，愈來愈多人兼差做外送員。（圖／記者林挺弘攝）
缺工困境何解
當就業市場出現缺工問題時，大部分的業者最直接的反應就是鬆綁外籍移工來補足人力的缺工。然筆者以為開放外籍移工雖可解一時之急，但卻不是長遠之計。首先，缺工的問題不只是臺灣獨有，全亞洲已開發國家，包括日、韓等國家皆然，國內的低薪且相對高壓力的工作對吸引高素質的人力相對困難，而勞力素質較低的移工雖可減少產業之勞動成本，但卻不利於產業的轉型與升級。其次，即使開放外籍移工，然因為國情與文化之間的差異，在其融入臺灣社會的過程中，必然會產生不同層面的社會問題。再者，由於不同產業之景氣循環有高有低，景氣熱絡時因人力有所需求而開放外勞，但當景氣低迷時已開放的外勞應如何處置，是否會壓縮國內勞工的就業空間亦未可知。
有限度鬆綁外籍移工 優化國內就業條件
從國人人力需求的趨勢來看，未來我國的缺工狀況將不只是在低階技術人力，包括中、高階技術人力都有可能缺乏。為解決國內的缺工問題，筆者以為除了有限度的鬆綁外籍移工之外，更重要的還是要優化國內就業市場環境，如改善國內就業市場的薪資與就業條件，吸引國際高階技術人力；培育國內高科技人才；開發並導引中高齡就業者至合適的職缺，並提高我國婦女勞動參與；另外留任優秀的外籍留學生等，都是未來政府必須考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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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未來台灣的缺工狀況將不只是在低階技術人力，包括中、高階人力都有可能缺乏。缺工問題，將連帶影響我國經濟及產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