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WTO如今的影響力大減，一個旨在促進國際貿易、投資和規則的全球貿易機構早已被束之高閣。（圖／路透）
● 丁學文／金庫資本管理合夥人兼總經理
大家還記得WTO世貿組織嗎？大家如果不記得台灣從GATT到WTO申請入會的周周折折，肯定記得2001年的中國獲准進入WTO 全球矚目。不幸的是，今天的它，不但影響力大減，各國領導人對它更多的是不屑一顧。
4月下旬，美國連續第75次阻止了WTO的普通動議，近五年來，一再的被否決更是徹底削弱了世貿組織的力量。但實際上，世貿組織的功能失調明確告訴我們：一個旨在促進國際貿易、投資和規則的全球貿易機構早已被束之高閣。
即使是最支持自由貿易的歐盟，也開始對中國電動車徵收關稅。更不要說美國近年來高舉的補貼和制裁大旗，自由貿易運作已經發生逆轉，隨著貿易規則的磨損，障礙肯定將越來越多。 隨著投資人重新對資產定價並在去全球化的世界中重新調整資本，越來越多人將開始懷疑，全球化曾經帶來的貧窮大幅減少還能不能持續下去？
舊秩序瓦解 對經濟的影響來得快又狠
▲ 最新一期的《經濟學人》全球版本封面故事聚焦在嚴重撕裂的全球貿易體系。（圖／擷取自《經濟學人》封面）
最新一期的《經濟學人》全球版本封面故事聚焦在嚴重撕裂的全球貿易體系。
《經濟學人》用了緒論第一篇、Briefing專文、國際板塊文章以及特別報導的七篇文章總共十篇文章解析這個全球最新的變化。
封面設計非常簡單易懂，在一個破碎撕裂的全球地圖上面，我們看見的是被一樣割裂的四個英文紅色大字「THE NEW ECONOMIC ORDER 新的經濟秩序。」
確實，猛然一看，全球經濟仍然充滿活力讓人放心。儘管與中國的貿易戰不斷升級，美國經濟仍舊在蓬勃發展。德國也看似承受住了烏俄戰爭帶來的能源衝擊。中東戰爭迄今也沒有帶來所謂的石油衝擊。胡塞武裝份子也沒有真的讓全球物流停頓。作為全球 GDP的重要部分，貿易甚至已經從疫情中成功反彈，今年開始顯現了健康成長。
但如果深入觀察，你會發現全球貿易脆弱性比想像更大。過去幾年，一度主導全球經濟的既有秩序深受侵蝕，今天則已經接近崩潰。此起彼落的不確定因素讓無政府狀態一再出現，強權即正義的力量讓戰爭再次成為大國的重要手段。 即使世界大戰不會真的發生，既有規範的崩潰對經濟的影響也可能來得既快又殘酷。
▲ 強權即正義的力量讓戰爭再次成為大國的重要手段。（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就像《經濟學人》特別報導闡述的，舊秩序的瓦解隨處可見。制裁的使用次數是20世紀90年代的四倍；隨著各國紛紛仿效中國和美國對綠色產業的補貼支持，全球補貼大戰已經展開。《經濟學人》特別報導還認為，儘管美元仍佔據主導地位，新興經濟體也比預期更具彈性，但全球資本的流動確實開始分流。
那些曾經維繫舊體系運作的機構要嘛已經不復存在，要嘛已經喪失信譽。世界貿易組織（WTO）明年將迎來30周年紀念，由於美國的忽視，這個組織未來五年都很難有所作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夾在綠色議程和確保金融穩定之間一再進退維谷。聯合國安理會早就陷入了癱瘓。《經濟學人》特別報導甚至認為像國際法庭這樣的機構也越來越多地表現失能。上個月，包括美國參議院共和黨領袖在內的美國政客甚至威脅國際刑事法院，如果向以色列領導人發出逮捕令，美國將對其實施制裁。
▲ 《經濟學人》特別報導認為像國際法庭這樣的機構也越來越多地表現失能。圖為位在荷蘭海牙的國際法庭。（圖／翻攝自ICJ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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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混亂的崩潰恐隨時發生 全球政經進入無政府狀態
目前為止，碎片化和衰退已經對全球經濟影響巨大。不幸的是，歷史表明，更深層、更混亂的崩潰非常可能隨時突然發生。19世紀30年代初，隨著美國大蕭條的爆發，美國的進口在短短兩年銳減了40％。1971年8月，尼克森出人意料地暫停了美元與黃金的兌換；然後19個月後，布雷頓森林固定匯率體係就崩潰了。
今天，類似的裂縫已經隱然出現。 川普以零和戰略高調準備重返白宮，破壞體制和規範就是他的護身符。對第二波廉價的中國進口商品擔憂可能會加速這一趨勢。美國和中國之間因台灣問題或西方和俄羅斯之間因擦槍走火瞬間引起全面戰爭有可能進一步導致全球經濟的崩潰。
這樣的情況一旦發生，損失將比許多人想像的更為嚴重。人們喜歡批評以往的全球化充滿不平等、全球金融危機和忽視氣候變遷。但全球化確實讓中國融入全球經濟，數億人成功擺脫貧窮。最新研究表明，當今領導人希望摧毀的「華盛頓共識」仍然是貧窮國家開始實現追趕性成長、縮小與富裕世界差距的重要關鍵。
▲ 全球化讓中國融入全球經濟，數億人成功擺脫貧窮。（圖／CFP）
以上所有一切一旦打破，其實很難被任何新規則取代。相反的，全球政經將陷入一個無政府狀態，盜匪和暴力事件將更能遏止。如果沒有由信任和合作關係形成的大框架，各國將更難應對21世紀出現的挑戰，無論是遏制人工智慧領域的軍備競賽或太空合作。由各個區域整合聯盟處理並沒有辦法達到預期效果，當全球合作讓位給強力武裝時，各國沒有理由繼續維持全球和平。
誠然，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建立的體系一方面實現了美國主導的國際主義，也讓美國的戰略利益得逞。然而這個自由秩序確實成功為世界其他地區帶來了巨大利益。 全球許多窮人已經因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無力解決疫情爆發後的主權債務危機而深受其害。 印度和印尼等希望透過貿易致富的中等收入國家正在利用舊秩序崩解創造出來的新機會，但最終能不能成功仍須依賴全球一體化和可預測來達成目標。許多已開發國家的發展，尤其是英國和韓國等小型開放經濟體的繁榮，完全取決於全球貿易的運行。在美國強勁成長的表面支撐下，全球經濟看似可以經得起一切的考驗。事實上，It can’t 不可能。
▲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建立的體系實現了美國主導的國際主義，也讓美國的戰略利益得逞。（圖／路透）
全球化崩解 金融失能與貿易崩解相生相伴
確實，全球化風起雲湧的的黃金時代，讓我們親眼目睹了從亞洲四小龍到全球貧窮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減少。最新的例子就是極端貧困的中國人數量已經從8億減少到了今天的幾乎為零。美國達特茅斯學院的一份研究表示：從1990年左右開始的發展中經濟體加速增長，成功趕上了發達經濟體的較高收入水平。這份今年三月發表的研究表明，國家內部的不平等現像也跟著減少。因此，拋棄全球化確實可能為全球貧困人口帶來巨大的風險。
但，美好已經不再，現在的全球政治人物不但無暇顧及這個事情，甚至是更執著於區域分化以及架構各自的小院高牆，他們認為這是確保在「未來產業」中分得一杯羹的重要手段。全球化最大的受益者美國當仁不讓摧毀著全球化的進程，即將再次當選印度總理的莫迪也在花費巨資實施「與生產掛鉤的激勵措施」，為的就是提高印度在全球製造業的份額。同時間，中國也大幅度加碼鞏固中國作為清潔能源和電動車領導者的地位；更不用說非常可能在11月重返白宮的川普，早就公開揚言將對所有中國商品徵收 60％的關稅，世貿組織更是他口中視如敝屣的全球貿易機構。
▲ 川普揚言將對所有中國商品徵收 60％的關稅，世貿組織更是他口中視如敝屣的全球貿易機構。（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更可怕的是，西方世界和中國之間的緊張關係讓全球經濟大戰隨時可能爆發，這不但將進一步減少對全球貿易機構進行改革的機會，甚至可能讓去全球化需要付出的成本劇增，其中，金融體系會不會遭逢打擊最讓人擔憂，大家想想，市場不穩定最容易波及的其實就是金融系統，如果將第三世界的不滿與地緣政治緊張結合起來，貿易崩解夾雜金融分流將像一顆金融運作的毒瘤，原因無他，金融體係不是一個抽象概念，它更像一個涉及方方面面的實體所在，它藉由精密運作，巧妙的控制著國家、企業和個人從獲取資本到如何促進繁榮的所有金流運作，一旦貿易堵塞或傳導分岔，將像人們的血液循環不良一樣的生病。在情況好的時候，金融系統可以促進全球貿易運行無阻，但情況不好，金融失能將與貿易崩解相生相伴，一下子讓全球經濟斷然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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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在美國強勁成長的表面支撐下，全球經濟看似可以經得起一切的考驗。事實上，It can’t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