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詩人北島,曾多次跟諾貝爾獎擦身而過。(圖/翻攝自中國人民網)
作者/戴晚郎
北島這個名字,大眾比較熟悉的大概有三個人:日本「蛙王」北島康介、有江蕙之風,因為年年上紅白大賽上到煩、2013年宣布不再唱「紅白」的日本演歌天王北島三郎。再過來,就是大陸詩人北島了。不過詩人北島跟上述兩人沒有親戚關係,北島是筆名,他原名趙振開。
今年3月20日,北島獲得號稱「國際詩壇三大權威獎」之一的「金花環獎」(Golden Wreath Award)。這則新聞在華人世界報導不多、篇幅也不大。 原因之一,沒幾個人聽過「金花環獎」是「啥米碗糕」。之二,這個獎對北島來說太「小兒科」了。因為,北島原本是要拿諾貝爾獎的!只是,當最好機會擦身而過後,你永遠不知道這個獎下次什麼時候才會來、或者,究竟會不會來。
正如林夕在陳奕迅《愛情轉移》歌詞裡所寫的:「回憶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緊就變黑暗」。關於北島和那時候、那些人,真的是「講起來天就黑一半」!這個時間線上的魔術數字,叫「六四」。
北島崛起於1970年代末至1980年代大盛的「朦朧詩派」。「朦朧詩」說的不是「月朦朧、鳥朦朧」的風花雪月,它的精神內涵主要有三個層面:一、藉著朦朧手法來揭露黑暗和批判社會。二、透過黑暗中的朦朧尋找光明。、三、在人道主義基礎上建立對「人」的特別關注。
在包括顧城、舒婷、楊煉等「朦朧詩派」代表人物裡,北島上承傷痕文學、下啟「朦朧美學」,他的詩句總是最鋒利的刃,迅速在你的心坎裡劃下難以消除的刻痕。例如他早期的代表《一切》(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煙雲),壓軸四句:一切希望都帶著注釋/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一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
跌宕的韻句,沈鬱、強烈的矛盾對比意象,散發出巨大的情緒感染力。又例如他的另一名篇《回答》起首兩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這種格言式的沈痛詩句,會讓人讀過後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相較於舒婷的溫暖、顧城的童真、或是楊煉的「古典桃花源」,北島的詩無疑是更貼近瘋狂「文革十年」後「一無所有」的中國社會和群眾。因此,他很容易被歸類為「異議者」,成為1980年代的「意見領袖」之一。
蓬勃的經濟改革開放,幻構出「自由民主即將到臨」的假象。於是,在天安門廣場悼念前總書記胡耀邦的集會上,學生及異議者向中央「攤牌」(名之為「要求對話」)。 雙方都打死不退讓,終於引爆震驚世界的「六四」事件。
之後,這些異議者:包括魏京生、劉曉波、方勵之、崔健、北島、高行健等人,及學生領袖吾爾開希、王丹、柴玲等,或被關、或沈默,或流放、或逃亡,甚至客死異鄉(方勵之)。一場民主風暴,煙消雲散。
北島也變成了「漂流之島」,一度旅居瑞典等七個國家,他的詩歌開始在全世界傳播。當中文的聲音大到讓諾貝爾文學獎不得不考慮頒給中國人時,北島經常是名單上的候選人。高行健得獎前的那幾年,他更是呼聲最高的大熱門之一,一時間「北島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人」,傳聞甚囂塵上。
但高行健以法國人身分得獎(2000年)後,加上「六四」遠去,北島的行情開始墜跌。2003年後,北島「南歸」,開始在香港中文大學任教,並且多次回到中國。
德國漢學家瓦格納(Rudolf G. Wagner)曾批評說,北島出國後所寫的詩「沒有長進」。若其言中肯,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六四」已遠,那個時代、那些人、那些養分,都已經不在了。
2011年莫言以中國人身分拿下諾貝爾後,北島短期內獲得諾貝爾獎已幾乎不可能。這個「金花環獎」,算是一個安慰獎吧?但諾貝爾會不會在北島晚年時再頒獎補償他? 不知道,畢竟,我們還不知道一座、 或是這座島嶼的可能性。
●作者戴晚郎,新北市汐止,大畢,自由業。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參與,來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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