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先前以軍禮迎接索羅門群島總理何瑞朗伉儷。(圖/記者屠惠剛攝)
●劉必榮/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擅長國際政治、國際衝突、談判理論。
我國與所羅門的邦交在最近亮起紅燈。由於南太平洋是蔡英文政府主打的外交場域,所以這樣的消息傳出,總是讓人感到尷尬。尤其蔡政府上台後台灣已經連斷了5個邦交國,這種痛苦讓許多台灣人變成欲哭無淚的麻木,但識者仍不禁要問: 外交雪崩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有個暫歇?
過去碰到這樣的外交困境,我們總是會氣憤「中共謀我日亟」,絲毫不給台灣留任何外交喘息的空間。也對小小的邦交國對台予取予求,老拿我當提款機感到憤怒。不管北京對台灣邦交國一個一個的挖,還是台灣邦交國對我們的錢一點一點的要,都讓我們有被凌遲的感覺。而我們竟然是處於如此被動的位置。不管蔡英文到南太平洋怎麼努力拚外交,送了多少漂流木吉他或蓋了幾個體育館,似乎都改變不了情勢。那我們到底該怎麼做?
邦交國的政治變動,新政府上台,改變前任政府的外交或經貿政策,是任何國家都會面臨到的問題。菲律賓杜特地上台,改變前任艾奎諾三世的政策,對中國大陸示好;馬來西亞馬哈地上台,重新檢討前任納吉首相的政策,重談與中國合作的東海岸鐵路計畫,都是最好的例子。中國大陸也一樣面對這樣的問題。所不同的是台灣因為邦交國少,避震能力差,所以任何一個邦交國的政府更迭,政策變動,對我都成為了大事。
蔡英文在2日被記者問到台所邦交的時候回答說: 「政府會盡最大力量與友邦一起努力穩固外交」。與友邦一起努力,這個友邦當然不會是所羅門,所以是美日等大國,這也道出了一個現實: 台灣的外交從來不是台灣和當事國兩國所能決定,大國的博弈構成台灣的外交「情境」(situation),我國的外交也是鑲嵌在這樣的國際政治的大環境之中。
中國大陸的一帶一路倡議,試圖在地緣政治與地緣經濟上改寫遊戲規則。一個陸權國家要出海,自然令海權國家緊張。於是美國聯合日本、澳洲、印度,構成印太戰略在海上圍堵中國,也變成自然的反應。從19世紀德國與英國的較勁開始,海權與陸權的較勁就成為國際政治的主軸,一直到現在。南太平洋國家正好就處於海權與陸權交鋒的關鍵位置。
過去南太平洋國家是美國的勢力範圍,1980年代前蘇聯曾想染指,但沒有成功。日本和澳洲構成了一條日澳縱軸,為美國守住南太平洋。澳洲過去曾自豪地表示,如果美國是國際社會的警長,澳洲就是副警長。
但曾幾何時,中國勢力起來了,並且伴隨一帶一路的經建計畫,開始伸手南太平洋。南太平洋島國也因為在經濟上有了中國選項,而在海權與陸權國家之間有了左右逢源的空間。加上南太平洋國家最關切的溫室效應問題,因為氣候變遷造成海平面上升,危及到他們國家的安全,但美國政府並未認真對待,更讓他們開始向中國傾斜。
在這時候如果原本跟台灣有邦交的國家,與我斷交倒向北京,無異擴張了讓中國大陸在南太平洋的影響力,這自非海權國家所願見。所以台灣在外交論述上,雖應強調與南太平洋國家的雙邊利益,避免捲入海權與陸權國家的大戰,但心裡一定要有這樣一個多邊博弈的戰略棋盤,才曉得如何借力使力。這就是前面所講的,台灣的外交一直是鑲嵌在國際政治的大環境之中的原因。
可是在這樣的棋盤上,我們是棋手還是棋子?看來還是棋子,但是我們要設法做聰明的旗子。海陸大戰,我們在漩渦中借力使力,是當政者一定要有的戰略思維,但不能否認,這是高難度的操作,也可能讓自已陷入另一種被動。一旦海陸對抗的界線不再明顯,比如海權國家的日本開始跟中國大陸改善關係,台灣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政策就可能進退兩難。所以跟大陸改善關係仍是刻不容緩。
和中國大陸重建關係,避免雙方外交能量做無謂的消耗,甚至傷害到日後兩岸關係的推展,是民進黨政府現在重要的功課,也是無法迴避的現實。台灣的外交要避免持續雪崩,多邊戰略思維、雙邊務實處理(以台所關係為例,雙邊就是台所雙邊,以及兩岸雙邊),恐怕是唯一的方式。問題執政者有這樣的體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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