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部將「第一擊」定義改為「自衛反擊權」。(圖/MNA)
●王志鵬/備役海軍上校、現為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研究員
2020年9月20日為因應共機的持續逼近騷擾,國防部將「第一擊」定義改為「自衛反擊權」,9月22日蔡英文總統赴澎湖馬公基地慰勉「空軍天駒部隊」,在致詞時意氣昂揚地向部隊官士兵精神喊話宣示:「我對你們有信心,」並強調「我們怎麼可以讓別人在自己的領空上耀武揚威。」但由於定義詮釋不明民間議論不斷。
對此,國防部長嚴德發於2020年10月7日於立法院清楚說明:「第一擊改為自衛反擊權,兩個不是等號,防衛作戰有兩個時期,一是經常戰備,一是防衛作戰,差別在於自衛反擊權用在經常戰備時期,在此時期是預防戰爭,不升高衝突,不引發戰爭,但經常戰備時期會有突發狀況,自衛反擊權是充分授權飛行員,進行自我防衛,仍可採『自衛型的先制攻擊』。
若明顯感受到對方攻擊之意,飛行員是可以首先發動先攻擊的,空軍作戰指揮部指揮官與飛行員是一個戰場圖像,是由空軍作戰指揮部指揮官下達命令,有先制攻擊可能性,受到威脅就能作這個動作。」
▲共機頻繁擾台,對前線人員形成龐大壓力。(圖/翻攝軍聞社影片)
此二者存在上下和政軍層次的不同,其中也存在矛盾,蔡總統的宣示是「政治意涵」主要是說給台灣人民聽的,特別是年輕人,而嚴部長則是因應政策不得不為的「軍事緊急應變處理」,但真正苦的是第一線的「戰機飛行員」,不清不楚的何謂「明顯感受到對方攻擊之意」?這更容易造成意外而「擦槍走火」!
另嚴部長2020年10月7日於立法院亦指出:「對於共機過海峽中線處置,共分成3區塊,從中線至24浬是一區塊,24浬至12浬又是一區塊,12浬內即是我領空,愈近12浬處理愈積極。」此意即,當對方的戰機於進入我領空外的防空識別區,我方戰機緊急升空攔截,相遇伴飛或對峙,能夠採取的警告方式依據不同的情況和程度分別有:「廣播口頭要求離開」、「射控雷達鎖定」、「逼近採取戰術動作」或「曳光彈警告射擊」等。
對於我戰機屢次升空攔截進行「廣播口頭要求離開」,10月7日一架運8反潛機於西南空域廣播回應:「台灣地區,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正在進行例行訓練,請不要干擾我正常行動!」意即未來中共軍機對於伴飛監控軍機的「口頭警告」都不會理會;那未來進一步只有開啟「射控雷達鎖定」和「逼近採取戰術動作」逼其脫離,但這可能的進一步措施是否又效用呢?
▲南海撞機事件AN-124運輸機載運EP-3回美國。(圖/路透社)
近代類似的空中對峙殷鑑不遠,2001年4月1日一架美國海軍EP-3型偵察機在南海專屬經濟區上空執行偵查任務,解放軍派遣二架殲-8II戰鬥機攔截,其中一架在中國海南島東南70海浬(110公里)進行戰術動作與美機發生碰撞後墜毀,飛行員王偉少校跳傘後犧牲,而美軍機則迫降海南島陵水機場,之後遭中共解體還給美國。
2019年7月23日兩架俄羅斯轟炸機進入南韓的防空識別區,韓國空軍派遣F-15K和F-16K二架戰機進行攔截,在口頭警告無效後,南韓F-15K戰鬥機發射了300餘發機砲,同時韓國空軍亦發射了10枚信號火箭警告,當時雙方戰機距離僅1公里左右;俄羅斯戰機則宣稱:「沒有聽到」。
2020年8月29日美國1架B-52轟炸機於俄羅斯防空邊境,俄羅斯派遣2架蘇-27戰機升空進行攔截,2架蘇-27戰機多次接近B-52機頭距離不到100英呎,並加速翻轉穿越掠過,且刻意向展示其機翼下方搭載的飛彈;對此,美軍上將Gen. Jeff Harrigian嚴正反應:「俄方舉動不安全且不專業,這樣的行動增加了空中碰撞的可能性,不僅完全沒有必要,也違背了良好的飛行技術和國際飛行準則」。
潛在不明或敵對的雙方戰機,在空中遭遇,各種危急情況瞬息萬變,端視戰機飛行員平日的扎實訓練與冷靜機智處理,地面即使是第一線指揮官,也難以全面掌控;一旦意外發生,也只能啟動後續緊急救援措施,並避免事態擴大。
殊不見1986年大伙男生所熟悉美國海軍經典代表作的「捍衛戰士Ι」(TOP GUN Ι),在一開始的劇情中,美國航空母艦派遣兩架F-14熊貓式戰機攔截不明敵機(起先判斷為4架後確定為6架),其中一架代號「美洲虎」(Cougar)的飛行員遭對方射控雷達鎖定,飛行員要求先行反擊,航空母艦指揮官嚴正命令:「不得反擊,惟有對方先攻擊後才能夠反擊」,該飛行員因無法甩脫而承受極大壓力,只能不斷求助友機;另一架由湯姆克魯斯飾演代號「獨行俠」(Maverick)的上尉飛行員,則是採取危險且戲謔的戰術動作逼退對方,Cougar飛行員則於驚險返航後退出飛行線。
試想未來共機掛實彈逐次逼近我空域演訓,雖未進入12海浬領空,口頭警告無效後我戰機飛行員應該如何處置?是開放「射控雷達鎖定」或「逼近採取戰術動作」,還是「機炮射擊警示」?反之,我戰機遭對方「射控雷達鎖定」或「逼近採取戰術動作」,又應該如何反應?視而不見,還是在緊張恐懼中度過?
▲外傳國軍2架IDF戰機曾遭共機包圍,但消息被空軍反駁。(示意圖/軍聞社)
2020年9月19日傳言我2架IDF戰機升空攔截,卻被中共6架殲-16、殲-11戰機包圍;為此空軍司令部於20日亦特別說明,但詮釋並不清楚。該場景可能是如此,由於數量敵眾我寡,我戰機先行進行口頭警告,在對方置之不理下,採取「射控雷達鎖定」或「逼近戰術動作」,對方隨即進行反制;或者是,對方勢眾先行挑釁,採取「射控雷達鎖定」或「逼近戰術動作」。
但不論是何種情況,對方戰機仍然會逐步接近我領空試探,在無法發射第一擊,相對就會更加進入「高度緊張」狀態,若「自衛反擊權」,則就會直接形成意外;台灣飛行員會不會出現Cougar,或者出現一位Maverick,並不知道。
當前我們的蔡總統政治宣示意味強烈挑戰對方,國防部長卻指示冷靜不得莽撞行事,台灣的戰機飛行員遭「身心煎熬」與「疲於奔命」;1996年台海飛彈危機時,我的同學擔任F-16少校種子教官(後來退伍飛民航),也遭遇同樣的危急情形,如今的凶險更甚於當年,對於位階上尉至少校的年輕軍官,只能說辛苦你們了,也真難為你們了!
(作者為備役海軍上校,曾任潛艦兵器長、作戰長、輪機長與潛艦訓練中心教官、海軍總部計畫官、國防部戰略規劃司計畫督導官,現為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研究員。著有《解析台灣發展潛艦的過去、現在和未來:(1960-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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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因應情勢,國防部將「第一擊」定義改為「自衛反擊權」,但真正苦的是第一線的「戰機飛行員」,不清不楚的何謂「明顯感受到對方攻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