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11戰車。（圖／黃竣民攝）
● 黃竣民／「James的軍事寰宇」粉絲專頁主編
光是這半年，國防部軍備局在戰（甲）車的專案上屢搏版面，但內容的精彩度不足，不僅讓國人更感失望外，對於官媒一再宣傳的「國Ｘ國造」更是連番打擊。先是研製搭載105公厘輪型戰車的「獵豹專案」，在火砲技術上的取得屢遭碰壁，改為進行秘而不宣的「替代方案」。
接著月初立法院本會期在審查明年度中央政府總預算時，又編列約4.4億元經費欲更新陸軍現有460輛M60A3戰車的砲控、射控及觀瞄系統，卻遭到立委質疑只有「改上而沒改下」，嘲諷軍方是所謂「做半套的提升案」。
日前軍備局再傳出以「玄甲專案」為名，計畫在今年起開始研製國軍戰甲車所需的「主動防護系統」及「複合式」裝甲，專案耗資約9.5億元。
如果現在才要針對已配備複合裝甲與反應裝甲的解放軍戰車提出這樣的研製案，不禁令人質疑國家的軍工科研單位，究竟對於世界軍武的關注程度停留在何種階段？甚至國軍對於陸軍裝甲部隊的發展路徑與戰術運用，到底是要朝哪一個方向走？裝備性能的提升，絕不是只要把想得到的東西裝上去就好，這是不切實際的想法。
▲德國軍工大廠萊茵金屬（Rheinmetall）公司研製多種主／被動防禦系統，圖為「擊盾」（StrikeShield）主動防護系統的硬殺攔截作動。（圖／Rheinmetall）
而當現實層面的問題無法得到根本性的解決，上千輛整體性能普遍已經跟不上時代的老舊戰車，註定要成為陸軍越來越沈重的拖油瓶！
不僅維保負擔逐年加重、實質妥善率卻難以再提升、人員訓練與士氣也堪慮，能夠發揮出的戰力卻始終不被外界看好，而這類裝備的發展曲線早已死亡交叉不知道過多久了，到現在軍方才要啟動對戰車防護力提升的計畫，不禁讓人有神仙難救無命客的哀怨啊！
「主動防護系統」
先說戰（甲）車的「主動防護系統」（Active protection system, APS），在實用上的區分，有使用實彈攔截來襲威脅物的「硬殺」（Hard Kill），以及運用系統干擾導致威脅源失效的「軟殺」（Soft Kill）兩大類。
儘管如此，目前也只有幾個國家的廠家能夠做得出技術堪稱成熟的產品；如以色列的「戰利品」（Trophy）、「鐵拳」（Iron Fist）、德國的AMAP-ADS和「多功能自我防護系統」（Multifunktionales Selbstschutz-System, MUSS）、俄羅斯的「阿富汗石」（Afghanit）、「競技場」（ARENA）、「窗簾-1」（Shtora-1）、美國的「迅殺」（Quick Kill）、「鐵幕」（Iron Curtain）、中國的GL-5型…）；甚至連美國先前雖都曾花費大把鈔票去研製與測試，但最後卻都寧願捨棄而改買市場的現貨。
▲安裝「戰利品」主動防護系統的梅卡瓦（Merkava）戰車，這是目前世界上歷經最多實戰的同類型產品。（圖／Rafael Advanced）
然因為各家產品有其設計著眼，要看買家的需求，外界實在不知道軍備局的「玄甲專案」，究竟是要搞到何種防護程度呢？
例如採用「硬殺」模式的產品單價高，拿國際市場上銷售最好的以色列「戰利品」（Trophy）而言，平均單價約30萬美金左右，但仍有誤傷戰車周邊友軍步兵的風險、且作動範圍短、攔截彈有限，並非所有國家都消費得起。
▲解放軍的ZTZ-99型主力戰車本身都可以安裝ERA和APS等系統。（圖／維基百科／Tyg728）
台灣目前新型的M1A2T主力戰車尚未抵台，島上老舊的M60A3和M48H戰車系列，本身的「殘值」都不知道只剩下多少了，有沒有值這個價錢去安裝？如果還要為它們安裝這類的「主動防護系統」，其效益的評估從何而來？再者，如果M1A2T戰車成軍後也要裝，在系統相容性上的整合是否又要再花上一筆？
而「軟殺」系統的作動範圍較遠、故障少、維保簡易、但耗電（無法長時間持續開啟）、防護角度受限，欲達全方位防護需安裝多部不同性質（光電、雷射）的感測器消弭偵測死角、反制威脅的種類有限（多為導引式的飛彈）……在使用環境受限制下的實際效果不如硬殺。
▲德國國防部已採購以色列的「戰利品」主動防護系統，以利部隊能在2023年擔任北約「高度戰備特遣隊」（VJTF）時運用。（圖／Israel Ministry of Defence）
如果陸軍設定要面對的威脅來源主要是解放軍的戰車主砲，而非飛行速度緩慢的反戰車飛彈，那依靠軟殺系統能提供的實際防護能力其實很有限，而且戰車部隊欲投入的戰場不同（海灘、城鎮），安裝這種防護裝備的成本效益可能得再評估！
「複合式裝甲」
另外，研發所謂的「複合式裝甲」也是堪稱一絕！因為究竟軍備局要研發的是「爆炸式反應裝甲」（ERA），還是「非爆炸式反應裝甲」（NERA），或者是更新技術的「電磁裝甲」（Electric armour），這些都在技術上有結構性的差異。
但「複合式裝甲」又必須與裝備做結合，偏偏國內的這些戰車均非國產裝備，「複合式裝甲」無法在戰車生產時就「內建」，而只能「外掛」！新購的M1A2T戰車或許已經不需要（因實車尚未抵台，相關的技術諸元未公佈），而其他種類的戰車又因為動力系統老舊，那只有750匹馬力的柴油引擎，拖動鈍重的車體原本就已經像是在老牛拉車了，未來如果還要加裝這些沈重的「複合式裝甲」，機動力就更差是可以預見（「雲豹」甲車為例）。
▲中國在2018年公開展示GL-5型硬殺傷的戰車防護系統，成功攔截120mm反坦克火箭彈，但也僅為出口型的戰車選配安裝。（圖／北方工業）
早在20年前我國就已公開展示過加掛購自法國GIAT反應式裝甲的CM11戰車，最後不了了之，顯見過程有其窒礙所在。
想要讓老舊世代的戰車在機動力、火力與防護力上取得平衡，絕對不是單一方面就可以解決；恐怕得要重頭開始量身改造才有辦法，然而這樣的改造工程就不知軍備局是否有能力接招。
雖然從解放軍軍備發展的優先等第上，其陸軍的排名無疑也是後段班，但是從本世紀開始的各大國際軍備展覽場合上，中國相關的軍工產業鏈，正以驚人的佈局在鯨吞蠶食世界的軍火市場（在2021年軍火輸出國的排名已是第3，僅次俄羅斯與美國外，在全球前10大軍工製造商中，中國的軍工企業已經擠進3家）。
反觀我國在國防自主的口號催眠下，除了砸下大批資金去養沒有競爭力的冗員單位和廠商外，認真去檢視各軍種的國產裝備現狀，看是有幾樣真的能夠通過第三方認證而提上檯面與世界同級產品競爭？而有限的國防資源原本就無法包山包海，這樣昧著良心向部隊輸送劣質軍備的畸形軍工複合體，與戰時屠殺自己士兵的敵人是有何兩樣？
▲GL-5型硬殺傷系統可以為車輛提供全方位360°和20°俯仰角的保護，對於頂攻飛彈仍然有其罩門存在。（圖／北方工業）
軍備局的「玄甲專案」看似立意良善，卻也無疑地直接暴露出我國裝甲部隊在未來發展路徑上的矛盾，究竟這一大批老舊戰車是要在海灘上當半固定式的砲堡？還是要在城鎮裡陪同後備部隊負隅頑抗？最後就成了「順了姑意、逆了嫂意」，絕對不可能皆大歡喜。
如果我國的軍工科研單位想要走在時代的尖端，這麼晚了才在拿香跟著拜，其實這一丁點的資源（9億多連買測試的彈藥都不夠；看看以色列在2010年光是批准通過在其戰車安裝「戰利品」系統之前，已經對該系統進行了為期4年的安全認證過程），並不會研發出比他廠更純熟的產品，反而只會花費更多的冤枉錢（輪型甲車的機砲砲塔就是一例）。
最惡劣的是，如果最後還搞「減價收受」那一套歪風，逼得國軍要使用既貴又爛的次級裝備而欲哭無淚的話，那執行這案子的意義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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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想要讓老舊世代的戰車在機動力、火力與防護力上取得平衡，絕對不是單一方面就可以解決；恐怕得要重頭開始量身改造才有辦法，然而這樣的改造工程就不知軍備局是否有能力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