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傳誦千古　牧童遙指的「杏花村」是何處？

▲ 今年清明節，桃園市新屋區葉五美公祭祖活動湧入近8千子孫祭拜先人。（圖／記者沈繼昌翻攝）

● 郭振鶴／東吳大學商學院兼任教授，曾為大學聯考歷史科榜首

清明節是家家戶戶祭奠祖先的節日，在清明的這一天，很多人都會去祭拜祖先，給他們燒紙錢或是磕頭，保佑自己平安好運。但有很多遊子清明時節回不去家鄉，在路上行走。而其中的一位遊子——唐代詩人杜牧便寫下了一首膾炙人口的詩〈清明〉：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這首詩的意思我相信不用多說，大家也一定都知道了，因為這首詩的特點，就是沒有一個生僻字，沒有運用晦澀成語，也沒有運用任何典故，通篇都是淺顯易懂的普通話。至於杜牧究竟為什麼會遊在他鄉，不能回家祭拜祖先？為什麼會「欲斷魂」？讓我們一起看看下文。

無端捲入牛李黨爭　借酒消愁尋覓杏花村

在這之前，筆者想先介紹一下作者，杜牧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他的爸爸和爺爺都是文化人，他自然也差不到哪去，17歲就已經寫出了非常棒的詩篇，聞名天下。後來，他想要去做官，被兩位宰相牛僧孺和李德裕給纏住了。他們都十分欣賞杜牧，而杜牧也覺得現在自己有兩位宰相「護身」，估計以後的官運也差不到哪裡去。但是過了不久，事情就發生了。牛府和李府兩府之間就發生了衝突，而夾在中間的杜牧也自然被迫捲進了這場牛李黨爭。當杜牧好不容易逃脫出來想要勸架的時候，牛府和李府卻又和好了，開始憶起排擠杜牧，就這樣，杜牧被貶到了另一個地方，無家可歸。

▲ 杜牧才華洋溢，17歲便已經創作不少絕佳詩篇，然而因無端捲進牛李黨爭，仕途不順。（圖／CFP）

到了清明，他正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心裡滿是憂傷。緊接著突然下起了雨，而那雨細細綿綿的，卻足以把人淋個渾身濕透。他看看路上和他一樣無家可歸的遊子，都像失了魂魄一樣，於是就寫下了「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此處的「行人」指的不是路上行走的人，而是無家可歸的遊子。原本心情就壞透了，一看到還下起了雨，把自己淋成了個落湯雞，心情可謂是沉到了低谷。突然杜牧想到一個借酒消愁的好辦法。他看到路上正好有騎著黃牛行走的牧童，便走上去問他哪裡有酒館，牧童也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指了指杏花村的方向。至於後來杜牧到底有沒有找到酒館，給讀者留下了一個很大的想像空間。

這首詩並沒有用多麼華麗的詞藻，但是卻用最簡樸的語言，把清明無法回家，在外流浪的遊子的心情寫得栩栩如生。真可謂「真情感就是好文章」啊！

牧童遙指的「杏花村」在哪裡？

這首詩中，當我們讀到「杏花村」，或許會想知道這座村究竟在何處，說笑是位於港島東區的「杏花邨」，港鐵直達。事實上，後世研究杜牧所指的杏花村之位置，眾說紛紜。

第一種說法是位於今山西汾陽縣杏花村。

早在1500多年前的南北朝時代，那裡杏花村的酒已聞名中原。而且歷代的杏花村都以釀酒、酒文化聞名。盛唐時期，那裡以「杏花村里酒如泉」、「處處街頭揭翠簾」成為酒文化的古都。歷代著名文人包括詩人李白、杜甫；明清時期的顧炎武、宋延清、傅山；到了近代的巴金、郭沫若等都賦詩讚譽。李自成進北京，路經杏花村都要停留三日，留下「盡善盡美」的題匾。雖然有人認為詩中「清明時節雨紛紛」描述的是江南春景，但在唐代山西的春天恰恰也是春雨紛紛，雨水充足。其實唐詩中描寫山西及北方春天的詩句甚多，唐代著名才女魚玄機《寄劉尚書》詩云：「汾川三月雨，晉水百花春。」姚合也有詩曰：「晉野雨初足，汾河波亦清」。但「山西汾陽說」的爭議點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現杜牧涉足汾陽的文獻記載，有研究根據杜牧《并州道中》一詩，指因唐時并州州府所在地就是今天的太原，距離汾陽甚近，推斷杜牧可能會經太原往汾陽品酒。

▲ 唐代山西的春天氣候恰恰也是細雨綿綿。（圖／東森旅行社提供）

第二種說法就是在湖北黃州的麻城縣古鎮歧亭。

位於洛陽至黃州的要道，是南朝以來的古城。古鎮歧亭歷來是政治、經濟、文化比較集中的地方，《黃州府志》載：「杏花村在歧亭鎮北五里處。」因是交通要道，杜牧過此賦詩也自然不過。杜牧著有《題木蘭廟》一詩，正是擔任黃州刺史時登木蘭山為木蘭廟所題的。杜牧從黃州到木蘭山，必定經過杏花村。對於杏花村的「酒家」，流傳的民諺云：「三里桃花店，四里杏花村，村頭有美酒，店裡有美人。」據載，當地的酒是與眾不同的水酒（黃酒），釀酒方法流傳至今，是麻城特有美酒。據《复齋漫錄》記載，就在杜牧到杏花村之後的二三年左右，宋代詞人謝無逸也路過這裡，並於杏花村驛壁上題《江城子》：「杏花村里酒旗風，煙重重，水溶溶……」

第三種說法是在安徽貴池杏花村。

有學者認為，詩中「清明時節雨紛紛」，算是江南多雨的現象，不像黃河以北地區的氣候，在陽曆四月清明前後的北方，清明時節仍為乾冷的天氣，不會「雨紛紛」，所以杏花邨不像位於華北的山西汾陽。至於持「安徽貴池」說的，還有很多了大量文獻古籍，充分以不同角度，印證杜牧所吟的就是貴池的杏花村。

▲ 安徽黃山杏花村。（圖／東森旅行社提供）

「杏花村」也許不是真實存在的村莊

當中清道光年間的《貴池縣志》，歸納各種志書對池州乃杏花村的記述作了綜合表述：「池州府志：在秀山門外里許，有古井、闌刻『黃公清泉』四字。明天啟間，顧太守元鏡作『杏花亭』於此地。邑人郎遂有《杏花村志》。」同時期的《江南通志》也載：「因唐杜牧詩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句得名。」《江南通志》也有記載在唐武宗會昌四年，牛李黨爭正烈，杜牧也身受其害，從黃州調任池州刺史，仕途不盡如意。以他的個性，公餘之暇，到城外野店喝幾杯，借酒澆愁，也是正常事。

對於牡牧所吟的「杏花村」，後人也因「地望」之爭，討論愈演愈烈。也許，杜牧詩中的「牧童」所指的「杏花村」，也不一定是真的村名，也不一定即指酒家，而只是「牧童」所指的那個杏花深處的村莊而已。

▲ 牧童所指的那個「杏花村」，也許只是杏花深處的村莊而已。（圖／記者蔡佩旻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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