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緣政治像是甩不開黏糊糊的橡皮糖，看似快要扯下，卻又黏了上來。（圖／路透）
● 丁學文／金庫資本管理合夥人兼總經理
過去幾年，天災人禍層出不窮，搞得這個世界越來越多的匪夷所思出現得理所當然。地緣政治更像是甩不開黏糊糊的橡皮糖，看似快要扯下，卻又黏了上來。
俄羅斯肆無忌憚的發動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的歐洲最大規模戰爭；中國層層進逼加劇了台灣海峽成為全球最危險區域的可能性；印度耀武揚威的推動著一種充滿毒性的大民族主義。更不要說這星期以色列正帶給我們的一個難以想像的中東危機。
所有事態的發展都在告訴我們世界已經陷入了一個新的混亂時期。越來越多國家，或是像哈馬斯這樣的政治團體願意不計結果涉險出擊其來有自。最容易的解釋就是我們正處於向新秩序過渡的一個過程中，政經專家用「多邊」來形容這種新變化：也就是美國不再獨領風騷，但也沒有一個替代者出現。因此，各個區域的政治領導人認為，採取激進行動的好處大於需要付出的成本，美國的小院高牆激化了這個現象，一大堆領導人相信他們在自己所在區域的影響力已經超越美國，地緣政治新篇章的序幕已經擋也擋不住，市場的後續影響更是一下子讓所有的投資人繃緊了神經。
以色列輕忽哈瑪斯襲擊 中東再度陷入混亂
▲ 最新一期的《經濟學人》封面故事聚焦以阿衝突。（圖／擷取自《經濟學人》封面）
最新一期的《經濟學人》封面故事聚焦以阿衝突。在封面設計上，我們看見的是一幀以色列軍人在戰場集結的照片，上面兩排白色字體，大字寫的是「ISREAL’S AGONY 以色列的痛苦。」小字則是「and its retributiony以及它的報復。」
《經濟學人》用了緒論板塊第一篇以及Briefing專文三篇文章總共四篇文章解讀這個正讓全球坐立難安的局勢最新發展。文章提及面對這麼一個看起來平靜無波，卻你知我知暗潮洶湧的中東情勢，任誰也很難相信一切變化來得這麼的快。毫無疑問，這次哈馬斯的兇殘攻擊已經破壞了以阿之間的二十年穩定現狀。 未來幾個星期將決定加薩衝突會不會演變成中東的再次陷入混亂，以色列能不能堅持區域的穩定，甚至為和平繼續奠定基礎成為了全球最關注的焦點。
無論如何，一定的改變已經難以避免。超過 1,200 名以色列人，包括了許多的婦女和兒童，在家中、街頭，甚至音樂聚會上被殺害。據稱還有 150 多人被拖到了加薩走廊監禁了起來。隨著10 月 7 日，第一輛的哈馬斯推土機衝破安全圍欄，以色列自以為的成功控制巴勒斯坦人信念破滅了。哈馬斯選擇了沒有回頭路的大屠殺展開反擊。
▲ 巴勒斯坦武裝組織「哈瑪斯」10月7日突襲以色列，隔天10月8日，以色列宣布進入「戰爭狀態」。（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加薩現在等待的是以色列的大規模地面攻擊。 其報復規模將決定哈馬斯這場血腥襲擊帶來的最終結局。 在經歷了以色列歷史上最嚴重的這場災難後，以色列政治圈將面臨一個根本的選擇：是再次團結起來，還是繼續在分歧中謀權分立？ 另外一個變數就是包括伊朗在內的中東鄰國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未來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內，以色列領導人肩負著極其重大的責任，只有洞悉國家的長遠利益和對戰爭規則的尊重，才有辦法緩和一系列戰火和報復行為。《經濟學人》認為沒有預見哈馬斯迅雷不及掩耳的襲擊，是置以色列人民於脆弱境地的主要原因。以色列不能再因第二次的輕忽而讓自己的錯誤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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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應避免戰爭罪 克制成遏止衝突擴大的關鍵
對未來發展的看法將視地面攻擊怎麼展開而定。現在大家在觀察的是以色列對哈馬斯的攻擊將多深多猛？ 《經濟學人》認為以色列可能會發動一陣短暫充滿報復性質的急攻擊。以色列國防部長稱哈馬斯戰士為畜生，並宣布開始封鎖加薩地區的食物、水和能源。以色列官員和拜登則開始將哈馬斯與伊斯蘭國（ISIS）相提並論。
▲ 巴勒斯坦人在加薩市哭泣哀悼喪生親友。（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但這樣的互相指責充滿危險，儘管哈馬斯應該被處罰，但在這麼一個擁有 200 萬貧困人口、無處可逃的區域裡火上加油極其愚蠢。比伊斯蘭國更適合的比喻是 2001年的911恐怖攻擊事件。這不僅是因為以色列目前的痛苦與當年美國的痛苦不相上下，也是因為美國對阿富汗及伊拉克的入侵顯示入侵成本急劇上升，而這正是哈瑪斯的算盤。
現在這一刻，《經濟學人》相信沒有什麼比自我約束更重要。這不但符合以色列的利益，也因為巷戰充滿危險，人質毫無防禦能力。以色列應該讓軍事行動具有可持續性，並適當保留國際的支持。它應該避免因為犧牲了更多巴勒斯坦婦女、兒童而讓自己背負罪名。只有堅持作為一個重視人類生命的國家身份，以色列才能變得更加強大。
地面進攻的克制取決於以色列政治人物的選擇。衝突發生前，他們才因為一項限制最高法院的修法而處於國家分裂之中。現在的悲傷和恐懼確實可能讓人們重新團結起來，但左翼人士與右翼政府之間的互相指責目前為止沒有停歇。納坦雅胡必須嘗試利用這個禮拜宣布的新戰時內閣來團結以色列。只有彌合了政治的分歧，以色列才有餘力應對加薩問題。納坦雅胡一生不惜一切代價追求權力，現在就應該把國家置於自己之上。
▲ 以巴衝突發生前，以色列才因為一項限制最高法院的修法而處於國家分裂之中。（圖／路透）
一個統一的中間派政府也許可以更好地應對本就難以化解的最大挑戰：中東政治。如果加薩的戰爭蔓延到與北邊接近黎巴嫩的邊境，以色列將面臨更大壓力，黎巴嫩真主黨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整個戰事發展。加薩的戰鬥時間越長、越血腥，真主黨早晚都會決定插手，另外就是虎視眈眈的伊朗非常可能取代阿拉伯政府，成為巴勒斯坦的暴力支持者。
一場擴大的戰爭將破壞以色列與阿拉伯鄰國（包括巴林、摩洛哥、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可能還有沙烏地阿拉伯）之間建立在《亞伯拉罕協議》基礎上，好不容易才穩和下來的關係。這群國家代表了一個務實、注重經濟發展而非意識形態的新中東。這股溫和的力量一旦遭受破壞，再要拉回難上加難。
只要可以繼續，《亞伯拉罕協議》就能在這場危機中變得強大有力。然而，哈馬斯已經表明，簽署方忽視了巴勒斯坦人是個錯誤。以色列及其阿拉伯夥伴需要對加薩和西岸有一個新的、樂觀的判斷，才能杜絕伊朗的暴力和殺戮崇拜。
▲ 2020年8月，川普在白宮宣布，以色列、阿聯酋達成和平協議。（圖／路透社）
所有一切仍須回歸加薩的戰鬥。要怎麼終結一切？ 以色列沒有更好的選擇：全面佔領不可持續；一個哈馬斯政府更沒有辦法被接受；交由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運動法塔赫統治更不可能；寄望阿拉伯維和部隊則更不實際；傀儡政府想都別想。如果以色列摧毀了加薩的哈馬斯力量然後撤軍，誰知道什麼樣的可怕力量會趁虛而入呢？
因此，無論這在今天看來多麼遙不可及，以色列的戰略家都必須開始思考如何為巴勒斯坦人的未來生活創造條件。《經濟學人》在文章最後呼籲所有可以平息衝突的努力都不應該放棄：譬如讓加薩走廊進入短期內的戒嚴；尋找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巴勒斯坦區域領導人，或是設立一個中東地區的調停辦公室都可以考慮。根除哈馬斯的唯一方式就是以色列及其阿拉伯盟友共同創造出一個穩定，甚至和平的新未來。
停滯性通膨時間再拉長？ 世界變得更深不可測
▲ IMF總裁喬治艾娃表示，以巴衝突就是一朵壟罩全球經濟的烏雲，讓未來展望黯淡無光。（圖／路透）
政經情勢再添堵，但我最關心的還是金融市場影響。說真的，好不容易，各國央行才從通貨膨脹的緩和中喘不到幾口氣，殖利率的勁揚在10月初先來了一記回馬槍，沒想到，國慶假期都還沒有過完，哈瑪斯就對以色列發起了出其不意的一個襲擊，逼得國際貨幣基金（IMF）總裁喬治艾娃（Kristalina Georgieva）在摩洛哥舉行的 IMF 與世界銀行（World Bank）年度會議上公開表示，以巴衝突就是一朵壟罩全球經濟的烏雲，讓未來展望黯淡無光。這場「令人心碎」的衝突讓本已黯淡的全球經濟展望再度蒙上了陰影。
德意志銀行在衝突發生後兩天跟著發表了一份報告寫道：「我們可能會在未來十年看到一個令人討厭的停滯性通貨膨脹」，因為越來越多情況與上世紀70年代驚人相似。 真的假的？
首先，投資世界現在最害怕的就是能源價格會不會飆升？1973年10月的衝突發生後，短短四個月每桶油價從2.90美元飆升至11.65美元，漲幅達300％。另一點就是罷工潮愈演愈烈。近來，全球罷工人數都在上漲，從好萊塢到歐洲都在要求跳漲薪資，對於蠢蠢欲動的通貨膨脹就是雪上加霜。最後就是全球氣候，1970年代的氣候變化造成了糧食價格的上漲，催化了停滯性通貨膨脹的欲罷不能。當然，這只是一個杞人憂天的擔心，過去的歷史很難完全複製到現在，勿論供應鏈、央行決策，甚至對能源的依賴都和五十年前大相徑庭。
▲ 以巴衝突爆發後，投資世界最害怕的就是能源價格會不會飆升？（圖／路透）
在以巴衝突前景不明的現在，任何人宣佈解除警報都為時過早，央行需要避免的就是過於自滿，企業需要擔心的就是商業環境的不可測，我們需要擔心的就是不要自以為聰明天下太平。或許，現在這個世界，就像美國知名評論家Noah Smith在他關於新中東戰爭的Substack通訊中總結的：過去二十年，抨擊美國霸權、嘲笑「美國例外論」、斜眼看待美國自詡的「世界警察」職能，甚至渴望多邊世界早就變成了一個全球時尚。如今，恭喜你，我們總算擁有了一個你希望看見的世界。但不管你喜歡或不喜歡，現在的世界只是變得更加難以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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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我們正處於向新秩序過渡的一個過程中，政經專家用「多邊」來形容這種新變化：也就是美國不再獨領風騷，但也沒有一個替代者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