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祖遶境進香活動,是台灣人民集體的心靈療癒。(圖/白沙屯拱天宮提供)
● 林茂賢/民俗專家、台中教育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副教授
台灣歷史研究學者李筱峰日前在《自由時報》投稿〈向媽祖致意 向信徒請益〉一文,文中從「三月痟媽祖」現象,論述自己對台灣媽祖信仰的不解之處。
筱峰對歷史、政治的真知灼見,筆者是望塵莫及,但筱峰對台灣民間信仰,顯然完全不瞭解,而且有嚴重誤解、曲解。
這陣子風行的媽祖遶境進香活動,其實是台灣人民集體的心靈療癒,當人們求助無門時,只能求神。許多受創、不安、無助的人民,藉由宗教活動得到心靈的撫慰。讓他們對自己更有信心,對未來重建希望,因為他們相信拜拜、參與進香、軁轎跤,神明會保佑他們。
筆者是哲學硏究所畢業的,我也很懷疑神明到底存不存在?但是每當我看到跪在路旁,拿著香等候媽祖到來,一看到神轎就崩潰哭泣,聲聲呼喊神明救助的老人家,我很希望神明或上帝是真的的存在,因為許多無依無助的人們需要祂。無論祂叫上帝、阿拉或媽祖。
▲ 當看到跪在路旁,拿著香等候媽祖到來,一看到神轎就崩潰哭泣,聲聲呼喊神明救助的老人家,就不禁讓人相信神明或上帝是真的的存在。(圖/白沙屯媽祖網路電視台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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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我嘗試來回答筱峰你的疑惑:
媽祖叫林默,娘是對女子的尊稱,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並無須再正名。其實在宋元明三代均稱媽祖為「湄洲林氏女」、「湄洲神女林氏」,根本不知其名,直到清代《天妃顯聖錄》流傳後,媽祖才統稱:林默。
台灣民間的宗教信仰,最大特色就是具有包容性,民眾不分教派,無所不拜,媽祖進香也有和尚、尼姑和牧師參加,藉以認識不同的宗教活動。昭慧法師向媽祖鞠躬,並非信奉媽祖,而是對不同宗教的尊重。期盼筱峰也能尊重與你不同的宗教信仰。
媽祖並非「造物主」,她是由凡人轉化成神,當然也有父母、生日,耶穌、聖母也都凡人所生的不是嗎?但媽祖的生日也是到清代才定案為三月廿三日。
媽祖信仰是魏晉以降,佛道融合的宗教現象,是屬於「民間信仰」,並非道教。
媽祖原為「女巫」,文獻中均稱「湄洲林氏女為巫」「妃為里中巫」…因生前能預人之禍福,死後被立祠祭拜,因湄洲島漁民出海捕魚前,會前往祭拜祈求,庇佑海上平安,故與海神產生聯結。但在台灣,媽祖已經轉化成「母親」的意象,成為媽媽、祖母。不只是海神信仰。
▲ 在台灣,媽祖已轉化成「母親」的意象,成為媽媽、祖母。(圖/記者湯興漢攝)
西方是「君權神授」的概念,中國封建社會,凡人成神必須經過「皇帝册封」,表示皇帝比神偉大,人民都應服從皇帝的統治。媽祖從宋高宗冊封為「夫人」到乾隆冊封「天后」,顯示海上貿易、海洋文化的發展。
政治人物、黑道、革命份子利用宗教信仰攏絡、鼓動人民自古皆然,朱元璋、明成祖都自稱是玄天上帝轉世,所以稱帝、篡位乃天意、神意。媽祖曾顯靈助鄭成功驅逐荷蘭、幫助施琅打台灣、協助官兵平定林爽文、戴潮春事件,可見媽祖支持清廷,人民不要「反清復明」,也不要參加「叛亂組織」,但這都是他們自己說的,如果筱峰你信以為真,我也沒辦法。
民間信仰有「分靈、分身」的概念,因此會有大媽二媽、黑面媽祖、大甲媽、白沙屯媽的稱呼,宗教信仰沒有真假、靈驗之分,只有相信不相信的問題。
▲ 民間信仰有「分靈、分身」的概念,因此會有大媽二媽、黑面媽祖、大甲媽、白沙屯媽的稱呼。圖為鹿港天后宮的媽祖像。(圖/記者唐詠絮攝)
所有的神明都沒有教信徒要拜供品、焚香、燒金紙、放鞭炮,這是自古以來人民祭神、敬祖的祭祀禮儀,環境保護已是普世價值。近年來宮廟大都已減香、減爐,自我限制燃放鞭炮時間,民眾也普遍自主性的減量。
信徒喃喃自語禱唸是在抒發內心的焦慮、不安,祈求神明保佑,就像禱告、告解,如同向心理醫師訴說苦悶發洩情緒,神是否聽見我並不知道,但無人訴說、壓抑在心裡才會出事。
地震是天災,不能怪罪媽祖、佛祖或上帝,這跟20幾萬人去進香卻還是發生大地震毫無關聯,否則神明、上帝都要負起護佑不周的失職責任。
筱峰你知道嗎?幾乎所有參加徒步的進香客都是為了家人而走,不是為了減肥,因為父母生病,丈夫事業不順、孩子要考試,作為媽媽、祖母、父親的用「苦行」的方式,祈求媽祖保佑他的家人,他們絕對不是為了政客、黑道而去進香的。
還有沿途免費供應飲食、民生用品,和提供沐浴、住宿的民眾也都是不求回報的付出,他們素不相識,毫無關係。台灣人民也不會因為媽祖來自中國而接受統戰。
▲ 幾乎所有參加徒步的進香客都是為了家人而走。(圖/陳炳臣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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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這陣子風行的媽祖遶境進香活動,其實是台灣人民集體的心靈療癒,當人們求助無門時,只能求神。許多受創、不安、無助的人民,藉由宗教活動得到心靈的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