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準會昨宣布不降息，美股三大指數在2日收盤時均下跌。（圖／路透社）
●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為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
美聯準會（Fed）的利率決策往往動見觀瞻，如同聯邦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FOMC）於台灣時間5月2日凌晨2時發布決議聲明（FOMC statement），維持聯邦資金利率於2.25%至2.50%區間不變，決策聲明「不鷹不鴿」，既強調經濟活動「堅實，solid」，也承認通膨下降。其中，此次聲明的重點除了將經濟活動從「減緩」改為「堅實」外，通膨則由「接近2%」改為「低於2%」，並重申決策仍需「耐心」。Fed聲明稿一向字字斟酌，小心謹慎，儘量避免市場過多臆測及振盪。那麼，此次又透露什麼財經意涵，值得大家關注？
聯準會維持獨立性 暫不鷹不鴿、不升不降
長期以來，Fed的利率決策不外乎根據三項關鍵指標，一是經濟成長率、二是失業率、三是通膨率。Fed自2015年來共9次升息，無不意謂美國經濟成長強勁、勞動市場就業狀況良好，失業率屢創新低，及通膨率接近2%目標區。就經濟成長率而言，川普於2016年上任後對外施行保護主義，除了與加拿大、墨西哥重簽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為新的美墨加協定（USMCA）外，一則和中國大陸打貿易戰，在打打談談下，如今美中可望簽下停戰協議；但川普卻說，我的貿易戰還沒打完呢？因為，他正與歐盟掀起貿易戰火。
對內，川普則採擴張性的財政政策刺激經濟成長，如擴大基礎建設、對企業大幅度減稅、鼓勵製造業回流等措施。雖然，美國債務不斷創新高，但對經濟成長確實也發揮相當的成效；如美國實質GDP成長率在去（2018）年第二季達4.2%高峰；在今年3月美債長短期出現倒掛後，原以為經濟會快速走下坡，但第一季的實質GDP成長率為3.2%，較去年第四季的2.2%為佳；這也是為何在Fed的聲明稿中用「經濟成長率處於堅實狀況（economic activity rose at a solid rate）」之故。
再者，就業狀況則要觀察「非農就業人口」這項重要的美國勞動市場指標；一般而言，在穩定就業成長的狀況下，非農就業人口月增平均在17至20萬人；若把非農就業人口作年增的轉換，將更能夠看出美國就業市場的長期趨勢。今年3月增加19.6萬人，年增253.7萬人，顯示就業人口仍相當強勁（過去非農年增小於200萬人且持續減少時，美股即出現空頭走勢。）；另就物價而言，美國PCE物價為Fed重要觀察指標，過去至今一直以2%為升息基準點；今年1至3月的PCE物價指數分別為1.38%、1.34%及1.49%；據以此觀，顯然無通膨疑慮。
綜合上述可知，Fed自3月會議後停止升息至今，美國經濟活動以堅實的速度擴張，勞動市場表現依舊強勁，且失業率維持在低點；但由於家庭支出和企業的固定投資成長已呈現趨緩，整體的通膨和扣除食物與能源後的核心通膨率也下滑，低於2%的目標水準。升息三條件僅二項符合，讓Fed主席鮑爾（Powell）再度不理川普降息的威嚇，維持Fed的獨立性，決議不升不降，不鷹不鴿。
台灣長期低利率 恐步入日本失落後塵
無獨有偶，Fed的聯邦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FOMC）會議聲明出爐後，台灣中央銀行第1季理監事會議紀錄亦於5月2日出爐；主要重點包括，全體理事一致同意貼放利率「連11凍」；台灣目前經濟走弱，物價水準尚不到2%，暫無升息條件；但此次有理事認為，長期低利率可能產生副作用，嚴重的話，恐步上日本失落的後塵。對此觀點，筆者深表認同，其一，台灣在實質薪資無顯著提升及投資環境不佳下，低利率實難以提振台灣投資及帶動消費。其二，長期低利率造成國內外利差擴大，以致資金長期淨外流日趨嚴重。據最新統計，台灣金融帳已經連續34季淨流出，續創史上最長淨流出紀錄，累計金額4,133.1億美元，約合新台幣12.7兆元，換算為逾五年全國稅收總合。
再者，壽險業為搶保戶，提供保單利率至少2.5%，遠高於銀行1%左右利率；在利差損下，國內公債殖利率又比海外公債（如美國公債）低，因而大把資金往海外投資，實其來有自啊！其三，長期低利率助長房地產價格上漲，目前仍居高不下。如大台北地區房價30年來分別漲逾10倍；全國平均房價在去年第二季的所得比（平均房價除以平均年所得）仍高達9倍。其中，台北市高達15.01倍、而新北市為12.27倍，低利率房貸難道不是幫凶？
不可諱言，台灣低利率、低出生率、低成長率、低薪資及高速人口老化，其實已犯嚴重的「日本病」。令人憂心的是，若如此這般下去，未來恐步向失落的10年、20年，甚至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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