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美／大馬首相尊崇的印度通緝犯　竟揚言驅逐華裔

▲馬哈迪曾公開指控多年來在維護馬來西亞華文教育上，扮演吃重角色的「馬來西亞華校董事聯合會總會」是種族主義者。（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孫天美／馬來西亞拉曼大學助理教授

雖然華人在馬來西亞已有數百年的歷史，年輕一代的華人甚至都在馬來西亞土生土長，可是馬來社會的極端份子，卻認為他們比華人早來馬來西亞，時有叫華人回唐山或回中國的言論。這一回指名要華人回去（回中國）的，是一名遭印席政府援引恐怖活動和洗錢罪名的印度籍通緝犯扎基（Zakir Naik），之所以他的言論會引起華人社會極大關注，是因為這名通緝犯同時也是一名頗受馬來西亞首相馬哈迪和穆斯林社會尊崇的伊斯蘭教傳教士，並持有馬來西亞的永久居留權。

今年8月8日，扎基的臉書粉頁上載一則為時1時14分鐘的講座視頻，其中一段大意是「有些人說我是『客人』，但華也是『客人』，如果要我這個新客人回去，那麼舊客人應該先離開」、「大部份華人不是在這裡出生，或許新一代是」。這段談話直到6天後的8月14日才被馬來西亞華文媒體廣泛報導，繼而引起朝野政治大力撻伐，紛紛以「破壞族群關係」為由，要求馬哈迪將扎基驅逐出境。

扎基這段對華人不友善的視頻內容被華文媒體報導出來的時間點相當耐人尋昧，因為早在今年7月底，馬來西亞非馬來人社會就因為馬哈迪領導的希盟政府，決定在華文小學和淡米爾文小學的四年級馬來文課本內加入6頁爪夷文書法單元的政策，大表反對並持續與政府周旋。這個主要以華人和印度人構成的群體，擔心馬哈迪政府意圖透過這個方法，漸進式的把非馬來人社會穆斯林化（馬來西亞法規定所有馬來人打從出生就是穆斯林）。

其中，向來頗受華人社群喜愛的華裔副教育部長張念勤，由於在這個課題上幫政府緩頰受到許多華人嚴厲指責，她的選區服務中心甚至一度遭到蛋襲，連臉書中相關課題的帖子也少見的出現網友按「生氣」遠多於按「讚」的現象，華人對政府這項政策的不滿和憤怒由此可見。不過華人激烈的反應也令馬哈迪非常不高興，他公開指控多年來在維護馬來西亞華文教育上，扮演吃重角色的「馬來西亞華校董事聯合會總會」是種族主義者。

▲馬來西亞法規定所有馬來人打從出生就是穆斯林。（圖／路透）

扎基言論曝光這一天，正好是內閣對決定對爪夷文風波做出有限度的妥協，政府宣佈四年級馬來文課本的爪夷文單元將從6頁減至3頁，此外五年級和六年級課本也會有這一單元，不過未來華文小學和淡米爾文小學的馬來文老師，若要教爪夷文單元前得事先獲得家長與教師協會、家長和學生的同意。內閣這樣的議決可想而知必然會受到華人政治人物、華人團體、華教人士等的大肆反對及撻伐，因為他們要求的是爪夷文單元徹底從課本中消失。扎基的「華人舊客人離開」言論在此時出現在華文媒體，有心人士意圖藉此課題轉移爪夷文風波的味道濃厚。

除此之外，扎基言論也同時釣出部份內閣部長和副部長的另一番面目。雖然希望聯盟4個成員黨中，僅有馬哈迪所屬的土著團結黨為一僅招收馬來人為黨員的族群性政黨外，其他政黨都走招收多元族群黨員和開明的路線，但面對扎基的言論，至本文截稿止，中央政府中的28名部長和27名副部長中，僅有3名印裔部長和一名馬來裔部長出面譴責扎基言論不妥。至於長年把建立「馬來西亞人的馬來西亞」，而非「馬來人的馬來西亞」掛在口邊、黨員大部份為華人的行動黨，雖然佔有4位華人部長和6位華人副部長，卻沒有一人出面斥責扎基。

反之民間一些包括馬哈迪女兒瑪麗娜在內的開明馬來人、行動黨非國家中央層級的華人精英及基層領袖，和在野黨的一線華裔政治人物，幾近傾巢而出力斥扎基，並以破壞族群團結為名要求馬哈迪政府驅離扎基。面對這些壓力，馬哈迪表示若馬來西亞警方調查後證明扎基破害馬來西亞的國家福祉，政府才會褫奪扎基的永久居留權，不過更早的時候，馬哈迪也言明絕不會把扎基遣送回印度，「因為他有被殺的風險」，但他希望有其他國家願意收留扎基。與此同時，伊斯蘭黨主席哈迪阿旺（Hadi Awang），卻放下和執政黨在政治上的歧見，贊揚馬哈迪讓扎基繼續留在馬來西亞的決定，並稱將與逾百萬黨員成為扎基的後盾。

一如過往，馬來西亞再次上演主流馬來人和非馬來人之間角力的劇目。只不過這回同時有兩個戰場上，而這兩個戰場馬哈迪都扮演著吃重的角色。這樣的馬哈迪，對年長一輩的華人並不陌生，因為這就是上世紀在馬來西亞掌權22年的馬哈迪面貌，沒有更多，也沒有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