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競／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
2020年中國大陸面對國際軍控體制，建構出兩項並未受到國際社會關注，但卻會發生深遠影響力之重要里程碑；首先是加入聯合國《武器貿易條約》，其次就是制訂《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口管制法》，此兩者在表面處理過程上雖然看不出任何因果關係，其實卻是會相互呼應支持。
聯合國《武器貿易條約》係於1997年源於七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倡議，出面呼籲加強國際間武器貿易監管法制，在2006年聯合國大會通過制訂《武器貿易條約》決議案，最後經過多年協商仍然無法獲得突破，不得不繞過軍控談判體制，在2013年4月2日藉由聯合國大會審議與表決過程通過該項條約。
▲2020年聯合國大會開幕。（圖／翻攝自United Nations）
在當時中國大陸對於此項決議過程有所異議，認為繞過國際軍控談判，而在聯合國大會強行通過該項條約，擔憂此種不良先例會影響未來多邊軍控談判，因此並未加入該項條約。但當時因為美國曾經投票支持，歐巴馬總統並在當年簽屬該項條約，但是該項條約事後並未獲得美國參議院批准，真正完成換文加入程序。
情勢更迭 「美退陸進」
但由於美國政情在川普總統就任後，對外政策嚴重逆轉，在川普眾多退出國際體制項目中，極少人關注到2019年4月27日川普刻意在全國步槍協會年會，公開簽署行政命令，宣布正式退出《武器貿易條約》。北京卻隨即在2019年4月30日，透過外交部發言人表示：「中方支持條約的宗旨和目標，以觀察員身份參加了條約相關會議，並一直在研究入約問題」，明確宣示出情勢變化立場豬羊變色之分水嶺。
中國大陸針對加入《武器貿易條約》確實並不是限於口惠之表面文章，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在當年9月27日出席第74屆聯合國大會時，不但重申前述立場，更宣稱已啟動國內法律程序，以便加入該項條約。但是當時由於全國人大正在推動制訂《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口管制法》，並已於2017年6月16日就對外公布《出口管制法草案徵求意見稿》，因此各方都認為北京係藉由此項立法進程，奠定未來加入《武器貿易條約》基礎，成為啟動相關法律程序之先決要件。
▲陸製翼龍-2無人機已出口多國。（圖／翻攝自央廣軍事）
其實中國大陸法制體系為加入《武器貿易條約》是另有程序，與制訂出口管制法並無任何因果關係，該項法律係考量自1990年代開始，中國大陸已制訂《監控化學品管理條例》、《核出口管制條例》、《軍品出口管理條例》、《核兩用品及相關技術出口管制條例》、《飛彈及相關物項和技術出口管制條例》以及《生物兩用品及相關設備和技術出口管制條例》等六項出口管制行政法規，並且還有為數甚多之行政規範，但對比其他武器輸出大國，顯然各個不同行政法規，難以統籌整個執法體系相關作業，因此才開始認真將前述法規彙整加以立法。
此外若是比較對外簽訂各項軍控條約皆係由全國人大批准，而對內不是由全國人大所通過法律加以規範，而是藉由行政法規落實執行，顯然兩者位階並不相稱。在國際社會看來，總是在法律規範上並不合宜，因此才必須制訂正式法律加以規範，並不是因為北京有意要加入《武器貿易條約》，才開始推動《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口管制法》立法作業。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圖／路透）
因此過去一年中國大陸雙管齊下，同時推動前述兩項涉及國際軍控之重大施政項目進程。最後在6月20日第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九次會議表決通過關於加入《武器貿易條約》決定，7月6日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張軍向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遞交加入《武器貿易條約》之書面文件；依據《武器貿易條約》第22條，在條約生效後再加入之國家，將在遞送相關文件後第90天后生效，因此該項條約已於2020年9月4日正式對中國大陸生效。
北京以「接軌國際」傳達「大國信心」
但在另一方面，第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十二次會議亦在2020年10月17日經過三次審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口管制法》；並隨即在當日由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以第五十八號主席令予以公布，並自2020年12月1日起生效施行。因此從前述立法進程來看，該法確實與北京加入《武器貿易條約》在行動上有所呼應，但卻無任何確切因果關係。
中國大陸目前雖在全球武器出口排名中名列前茅，但整體說來要在國際軍備市場獲得顯著地位，中國各個軍工產業其實並未具備堅強實力，足以突破傳統盟友以外之軍備市場。特別是軍備輸出不是單純商業活動，而是用於支持國家對外安全政策重要工具，歐美西方國家對於運用軍備輸出來維繫政治影響力，鞏固地緣戰略勢力地盤，更是早就在前殖民地各個國家內紮根多年，中國大陸若要在第三世界國家開疆拓土，其實並不容易各項關卡重重。
▲陸製「殲-7」戰機也成功出口多國。（圖／翻攝中國軍網）
但不論如何，中國大陸若要真正成為全球大國，與國際社會規範接軌是成為受人尊重強權必要條件，所以對外加入各項國際體制規範，接受國際條約約束承擔義務，對內將國際規範內化成為國內法條，並且認真落實執行是必須要邁進之方向。此等過程將成為全球檢視中國大陸能否成為負責任之國際強權重要指標，因此受到中南海高層重視，其實絕不令人意外。
特別是在處理由聯合國大會審議並表決通過之《武器貿易條約》，更是具有重大意義，聯合國安全理事會常任理事國願意接受聯合國非源自安全理事會所作決議，對於全球諸多國家來說，其實更是在傳送政治信號，並且亦可藉此排除諸多對於北京所加諸之負面評議與懷疑，在國際政治縱橫應對策略來說，其實是下了一步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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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大陸目前雖在全球武器出口排名中名列前茅，但整體說來要在國際軍備市場獲得顯著地位，大陸各個軍工產業其實並未具備堅強實力，足以突破傳統盟友以外之軍備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