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九一一恐攻事件即將20週年。（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 黃奎博／政大國際事務學院外交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外交學系副教授
2001年的「九一一恐攻事件」即將滿廿周年，這不僅是美國本土首次遭到外來勢力攻擊、被美國人視為不亞於二次大戰「珍珠港事變」的極重大事件，而且導致了美軍與其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盟軍於事件後不到一個月，便揮軍入侵阿富汗，推翻了當時的塔利班（Taliban，又譯為神學士）政府，隨後又於2003年3月與英軍聯合進軍伊拉克，推翻了海珊（Saddam Hussein）政府。
▲在九一一事件後，美英聯軍推翻海珊政權。（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在阿富汗，光是美國便有約2,500名美軍死於戰事或相關任務，還有約4,000 名美國民間承包商遇害。美國在阿富汗的相關軍費估計高達2.5兆美元之譜，這還不包括美國盟邦及伙伴在阿國所花的費用。
駐伊美軍撤出再成焦點
如今世人多關心美國於8月底自阿富汗撤軍的種種，接下來，拜登（Joe Biden, Jr.）已與伊拉克總理穆斯塔法（Mustafa Kadhemi）於本（2021）年7月下旬達成協議，預定於本年年底完成美國撤軍行動。屆時，美軍扶植現行伊拉克政府的成績以及自伊撤軍的過程，又會成為全球焦點。
▲日前全球皆關注美軍撤出阿富汗，以及塔利班掌權後的當地局勢。（資料照／路透）
除了美國在阿富汗與伊拉克的戰爭與「善後」之外，一直到現在，「九一一」在美國內部及國際大格局兩方面都造成深遠的影響。
先看美國國內的政治情形。「九一一」主謀的蓋達組織（Al Quaeda，或譯基地組織）與其伊斯蘭連結，導致伊斯蘭在美國更常被汙名化，而且，隨著愛國心的陡然升高，慢慢的激化了社會上原本被多元主義大帽子所壓制的（盎格魯薩克遜）民族主義、仇伊斯蘭主義、仇外主義。
▲若沒有九一一事件，或許美國內部的族群衝突也不會那麼嚴重。（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當歐巴馬（Barack H. Obama）於2009年1月出任美國總統，正好他有非裔、阿拉伯等背景，讓美國的族群、排外等風潮更甚，也等於為川普（Donald J. Trump）營造了在2016年底總統大選出線的相對有利氛圍。
如果沒有「九一一」，美國各種族群、排外的風潮可能不會逐漸升高到今日所見的地步，也可能不會累積成為川普的政治動員基礎。但一切都是假定，無法有明確答案了。
「九一一」強化美陸合作
再看看國際大格局的變化。「九一一」雖然讓美國與其歐洲盟邦同仇敵愾，也都有遏制恐怖主義的共同目標，但後來主要因為2003年伊拉克戰爭的合法與合理性爭議，讓美國與歐盟政治關係產生明顯裂痕。這道裂痕在歐巴馬時代略為修復了，不過後「九一一」時代美歐關係齟齬的後遺症，在川普上台時立即浮現，直到拜登於四年後勝選才有了好好修補的機會。
再者，「九一一」發生之前，根據美國官方文件和一些政治人物的回憶錄，小布希（George W. Bush）政府曾認真思考在應對俄羅斯之外，也要壓制逐漸崛起的中國大陸。
▲在九一一事件發生前，小布希有意抑制崛起中的中國大陸，但九一一事件發生改變一切。（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這個揉合小布希、副總統錢尼（Dick Cheney）等現實主義者，與國防部長倫斯斐（Donald Rumsfeld）、副國防部長伍夫維茲（Paul Wolfowitz）、國務次卿波頓（John Bolton）等新保守主義者的國安團隊，卻因為「九一一」而被迫改變計畫；換言之，他們必須在某種程度上尋求與俄羅斯、中國大陸的合作，才能遂行美國全球反恐的目標。
結果，從經濟不振中努力脫身的俄羅斯，找到了喘息的空間，且因此得以繼續發展武力，不至於落後美國越來越多。雖然美國明顯取得優勢，但俄羅斯在2008年8月介入南奧賽提亞（South Ossetia）與喬治亞共和國的武裝衝突（又稱俄羅斯—喬治亞戰爭）後，實質控制南奧賽提亞和原屬喬治亞的阿布哈茲（Abkhazia）兩處。甚至俄羅斯在2014年得以入侵並實質控制克里米亞，也可說與「九一一」及俄羅斯—喬治亞戰爭有著間接的關係。
▲九一一事件也讓與美國競爭的俄羅斯有著喘息的空間，也種下俄羅斯控制克里米亞的遠因。（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至於中國大陸，則得以一改2001年4月其殲-8戰機在海南島附近與美EP-3電偵機發生擦撞的惡劣氛圍，不僅找到與美國合作對話的空間，而且當時陳水扁不顧美國正忙於阿富汗及伊拉克，以「一邊一國」攪動台海情勢，明顯開罪了忙得首尾不易兼顧的小布希政府，以致在所謂的「台灣問題」上，中共對美有了更多的槓桿與話語權。
對於台灣，如果沒有「九一一」，可能陳水扁政府在小布希原本「制中」的大戰略下，得以取得更大操弄台獨的空間。
當然，對陳水扁和民進黨而言，事與願違。因為小布希政府在「九一一」後不太支持陳水扁的挑釁北京策略，而後期貪腐形象深植人心的陳水扁激烈的「抗中」策略導致台海情勢不穩，所以給了馬英九和國民黨多一個勝選的籌碼，也才有2008年5月到2016年春的「兩岸實驗期」，不然兩岸官方除了李登輝、江澤民時代曾在「一中（各表）」下有短暫的對話與交流之外，相關的和平互惠的倡議從未有實驗與實踐的可能。
篇幅所限，我只能說，「九一一」絕不只是美國的，也絕不只是美國和中東伊斯蘭世界的，其對全球許多區域的影響既深且遠，還可以讓人知往鑒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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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除了美國在阿富汗與伊拉克的戰爭與「善後」之外，一直到現在，「九一一」在美國內部及國際大格局兩方面都造成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