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奎博／拜登「台灣協議」是美中秘密協議？你恐怕想太多了

● 黃奎博／政治大學國際事務學院外交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外交學系副教授

最近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 Jr.）的一句他和中共領導人習近平會遵守「台灣協議」（英文原文是the Taiwan agreement，沒有引號），至少在台灣掀起一陣漣漪。

這應是拜登自本（2021）年1月20日就任美國總統後，首次在描述與台灣有關的政治事務時直接使用「台灣協議」。他在本（10）月5日在白宮做出如上表示，是為了回應中共當局近日增加解放軍軍機進入台灣防空識別區（ADIZ－Air Defense Identification Zone）的數量，連4天達到約150架次，創歷史新高。

美國務院難圓拜登「台灣協議」談話內容

拜登當時原文的中文翻譯可以是，「我和習（近平）談到台灣，我們同意…我們會遵守台灣協議」（I’ve spoken with Xi about Taiwan. We agree... we’ll abide by the Taiwan agreement）、「我們把話說清楚了，我認為他除了遵守協議，不應做任何事」（We made it clear that I don’t think he should be doing anything other than abiding by the agreement）。

暫先不論「台灣協議」是什麼。因為缺少上下文去判讀，所以如果第一句翻成「我和習（近平）談到台灣，我方同意…我方會遵守台灣協議」，整個意涵又有些許不同，將變成美國對中共當局聲明或保證會遵守與台灣有關的協議，而非美國與中共當局都會遵守，只是仍不清楚其中的「台灣協議」所指為何。第二句的原文意思很清楚，不致造成外界誤會。

換言之，拜登當時究竟在講何方將會遵守「台灣協議」，以及「台灣協議」究竟是什麼，讓人有了想像的空間。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Ned Price）。（圖／路透社）

白宮表示，對於拜登相關發言的詮釋，可參考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Ned Price）在本月3日的聲明。

普萊斯當時指出，美國呼籲中華人民共和國「停止以軍事、外交與經濟手段對台施壓及脅迫」，「台海地區的和平與穩定符合美國長久利益，美國將繼續協助台灣維持足夠的自衛能力，將恪守美中三公報、台灣關係法與六項保證的承諾」，而且「美國對台承諾堅若磐石，…美方將繼續與朋友及盟友並肩，促進共同繁榮、安全與價值，並深化與民主台灣的關係」。

最先報導的外媒之一路透社（Reuters）可能已獲美方官員的暗示，也指出拜登所謂的「台灣協議」明顯是指美國長期奉行的「一個中國政策」以及台灣關係法，前者關係到美國外交承認中華人民國和國而非在台灣的中華民國，後者則是說有關美國對於中共政權的承認，立基於台灣的未來會以和平方式解決。

對於台灣各界關切的所謂「台灣協議」，美國國務院和路透社的說法，符合當前拜登政府台海政策的一貫公開立場。但是，國務院仍未解釋，究竟何方將會遵守「台灣協議」，是美國片面聲明、保證，還是美國與中共當局一起呢？

▲拜登所說的他和中共領導人習近平會遵守「台灣協議」，究竟是美中一起遵守「台灣協議」，還是只有美方單方面遵守？（圖／路透）

如是前者，或可視為拜登繼續堅持中共當局不應以武力威脅台灣、台海應維持和平穩定等立場；如是後者，對於美國官方而言，比較難去圓滿解釋的是，如果「台灣協議」包括華盛頓和北京之間的三個公報以及台灣關係法，習近平怎會同意共同遵守呢？中共當局至多僅願在各自保留分岐的情況下遵守三公報，絕對不會同意遵守本質是美國國內法的台灣關係法。

「喬叔」個人專注力與說話特質也可能有影響

所以，到底「台灣協議」意指為何？

除了後來的官方解釋外，有些觀察家認為，拜登口中的「台灣協議」是否為他和習近平針對台海情勢所達成的某種共同口頭承諾，而且此一承諾有無與台灣關係法的規定發生扞格之處，外人無從得知。這樣的質疑並非無的放矢，因為對於用字遣詞非常敏感的兩岸關係及台美陸三邊關係而言，美國總統突然橫空出世一句「台灣協議」，既非過去講的三公報，也不是台灣關係法，著實讓人有可推敲之處。

▲美國總統拜登施打第3劑新冠疫苗加強針。（圖／路透）

美國政壇和公眾意見中，有部分認為78歲的拜登在專注力、認知力或思維敏銳度有所不足。本文不去探究這個問題，但不排除拜登因為操勞內外事務，在該精確表述的地方未能精確表述，所以本來可以用傳統話語（例如「三公報與台灣關係法」）帶過的話題，卻因為「台灣協議」表述不明而掀起一陣話題。

另外，別忘了拜登的政壇綽號之一是「喬叔」（Uncle Joe），所代表的意涵可以包括年長、親切隨和等特質，所以倘若「喬叔」這次對外表示他跟習近平曾再度約定在台海問題上要「按規定辦事」、不要「違規演出」，而所謂的規定就是雙方與台灣有關的官方公報，亦即他口中的「台灣協議」，那麼大家也無需太驚訝，因為那就是「喬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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