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單驥/國立中央大學終身榮譽教授、APIAA院士
美國經濟自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發後,聯準會開始進行無限量的印鈔,以避免美國企業破產、美國勞工失業、美國經濟停滯不前。爾今,在嚴重的通膨壓力下,明年初的升息已在所難免,當然,在其之前的無限量化寬鬆政策,也勢須先開始踩剎車,為此,2022年,一個收縮型的美國經濟,已儼然成型,且不得不從,其主要的目的,就是防止停滯性通膨(stagflation)的發生。
2022:通膨「狼」來了
美國的通膨問題,自從今年5月的CPI 跳升至5%以上之後,就沒有停歇過;7月5.4%、10月6.2%、再到11月6.8%,可說是一路盤旋而上,12月的通膨率,是否會破7%,會是一個關鍵,若是一旦衝破7%,則通膨的心理破口將會洞開,人們會有更高的預期,通膨這匹狼,果真到來,而那「狼來了」的警語,已成現實。為此,2022年將是個通膨狼來了的一年。
▲美國的通膨問題,自從今年5月的CPI 跳升至5%以上之後,就沒有停歇過,並一路盤旋而上。(圖/取自免費圖庫pexels)
當通膨狼來了之後,可能不是一匹,而是一群,因此,在美國市場上,不論是消費品、醫療、房地產、服務業、能源、交通等,都呈一片漲聲。而此一來,勢必對美國的消費者及白、藍領的薪資工作者,造成很大的壓力,這樣的情境,就原已是多事之秋的美國政治及經濟圈,勢必再起波瀾,但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通膨、升息的巨大緊箍咒。
爾今,在通膨、升息兵臨城下之際,是否有什麼軟著陸的良方可施,這一定是美國聯準會、財政部及得諾貝爾經濟學獎最多的美國國內濟濟之士們,大家絞盡腦汁之事,其中,又以美國前財政部長及哈佛大學校長桑默斯(Lawrence Summers)及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Paul Krugman)間的論戰為代表。克魯曼一直認為現今通膨的壓力雖有隱憂,但經濟不振後所可能引發的問題會更大,因此,兩害相權取其輕,故主張仍應持續採量化寬鬆政策,以防經濟之不測。
▲美國前財政部長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相對的,桑默斯則認為,因量化寬鬆所可能引發的通膨已快接近引爆點,因此,要及時地開始踩剎車,否則通膨及接踵而至的通膨預期心理,將會使得問題更加複雜,更難以收拾,而當問題一旦爆發開來,強大的升息壓力,將會是股票市場的一次核爆,而會對美國經濟產生一次大災難,因此,現在就要把爆炸的壓力及時地卸除,現在就要讓量化寬鬆的政策開始踩剎車,否則就為時已晚矣。
美國QE有減速可能?
兩位美國重量級經濟學家的辯論,在現今美國通膨節節高升下,已讓桑默斯的論點取得更多的認同,因此,目前的問題是,美國是否有此決心、有此能力讓量化寬鬆政策能開始減速,或甚而在2022年底或2023年初時,能漸漸下馬,而達成軟著陸?筆者認為,這樣的可能性或許會有,但可能機率不大,其主要原因至少有三:
其一,美國的許多企業在這次新冠疫情下,受傷頗重,政府輸血般的資金挹注,雖已助其暫渡倒閉的危機,但真正讓企業能步上正軌的經濟榮面,仍如黑暗隧道般,尚看不到出口處的亮點,因此,其是否有足夠能力斷奶,仍有很大的不確定性,美國的業者如航空客運業、汽車製造業、航空製造等行業,仍是前途充滿著變數,也持續要求政府再給予資金紓困。
其二,在疫情下,許多產業的供應鏈出現問題,而讓企業經營出現問題,因此,不得不再提供資金以維持其營運。再者,因供應鏈造成的延期交貨、延期收帳、延期生產所造成的成本上漲,也會直接地影響公司營運成本的上升,而影響其業績,然公司內部的營運成本卻絲毫未能下降,相反的,人工成本及攬才成本卻節節上升,而此也再再增加公司在營運上的困難,因此,量化寬鬆下的零成本資金,就是企業戒不掉的奶嘴,聯準會必須與這股壓力對抗,因此開始不斷地提出示警,是否能就此讓企業死了這個心呢?
其三,美中貿易戰及全方位的對抗下,來自中國的反制壓力也愈來愈大,美國在應付中、俄、伊朗的挑戰下,勢須在國防、外交上有更多更大的支出,因此,其國債鐘也快速地運轉,美國迄今(2021)其國債占GDP 的比率已超過104.4%,已十分接近美國在二次大戰後1946年時的歷史最高(106.1%),而目前許多的預測都認為,美國國債的比率只會有增無減,故不論企業與政府,都需要這量化寬鬆印鈔機不能減速、不能停。
為此,通膨與加息,勢必彼此伴生,而加息後,對企業及美國國債又必將是一個無情的打擊,股票市場是否禁得起此一重擊,是聯準會最擔心的。猶記得美國股市在2020年3月出現4次熔斷,這樣的情形,沒有人希望2022年再發生,然升息後,即使不在股市造成熔斷,也會重重地衝擊勞動市場。
▲通膨與加息,勢必彼此伴生,而加息後,對企業及美國國債又必將是一個無情的打擊,股票市場是否禁得起此一重擊,是聯準會最擔心的。(圖/路透)
美國當前勞動市場的隱憂不少,在現今許多行業出現斷鏈、停業及科技取代人工的多重衝擊下,美國的勞動市場已出現磨擦性失業及結構性失業這多重性失業問題的發生。量化寬鬆的政策,不但製造出許多磨擦性失業,而疫情下,也讓結構性失業更為惡化。當然一向為美國頭疼的工會及工會運動,也更讓問題複雜且難以處理。
凡此種種,是否會讓今年11月時4.2%漂亮的失業率於2022年初時,因量化寬鬆的緩剎車後,伴隨而來的升息,而再度蠢動上升,是大家關切的焦點。
如上所述,現今,美國通膨的壓力很大,且量化寬鬆也一時剎不住,當升息的壓力一旦無法有效遏止時,隨之而來的高失業率,也就無可避免;若此,停滯性通膨也必將隨之而至。
綜上分析,2022年最佳的情況是〔中度通膨 + 低度失業率〕,其出現的機率遠低於〔中度通膨 + 中度失業率〕。而最不好的情況是〔高通膨 + 高失業率〕,其出現的機率可能只略低於〔中度通膨 + 中度失業率〕。
為此,若上述三種情境是2022年可能的美國經濟寫照,筆者認為〔中度通膨 + 中度失業率〕可能出現的機率是45%,這也應是美國聯準會及財政部全力以赴的目標。然因之前量化寬鬆的量體實在太大,聯準會及財政部因收手過晚,故其出現〔高通膨 + 高失業率〕的機率也達40%,實不可不慎。至於「最佳」的〔中度通膨 + 低度失業率〕這夢幻般的情境,其出現的機率,可能只有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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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現今,美國通膨的壓力很大,且量化寬鬆也一時剎不住,當升息的壓力一旦無法有效遏止時,隨之而來的高失業率,也就無可避免;若此,停滯性通膨也必將隨之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