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山／台灣不是烏克蘭　但要記取經驗避免「代理人戰爭」

我們想讓你知道…我認為烏國內外情勢，目前尚未發展到兵戎相見的地步。一旦俄國決定出兵，不會只是劍指烏克蘭，而是包含美國及其北約盟國在內。

● 趙春山／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蔡英文總統在農曆春節前夕，召開國安高層會議，研商「烏克蘭情勢及對因應台海情勢之影響」，並責請國安會邀集相關單位組成「專案小組」，持續密切關注烏東情勢發展，以及對國家安全的可能影響。同時，與相關國家密切聯繫合作，確實掌握各項重要訊息，及時通報、妥為因應。

從地理因素看，台灣與烏克蘭距離甚遠，但國際關係牽一髮動全身，台灣身為國際社會的一員，不可能對外部環境的變化視而不見；何況，台灣與烏克蘭同被外界視為「火藥庫」，所謂「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無論今天烏克蘭發生的一幕，明天是否會在台灣重演，我認為政府有未雨綢繆的想法，總是必須的。

台灣需要注意俄美烏各自扮演的角色

觀察烏克蘭事件的發展，台灣應該注意的是其中三個相關角色的行為：一是俄羅斯陳兵邊境的目的，以及採取軍事行動的可能性；二是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如何應對烏克蘭的緊張情勢；三是烏克蘭的危機處理。上述三個角色可以和影響台海形勢的中共、美國和台灣相對比。

首先，俄羅斯與烏克蘭同屬東斯拉夫民族，雙方具有緊密的社會和文化聯繫。烏克蘭原為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獨立後內部分為親歐和親俄兩股勢力，目前是由親歐的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iy）掌握基輔政權。由莫斯科支持的親俄勢力，則集中在烏克蘭東部的頓巴斯（Donbass）地區，他們要求更大的自治權甚至併入俄羅斯，這就給普丁「保護說俄語者」的機會。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iy）巡視烏俄邊境部隊。（圖／路透）

另一方面，普丁指控北約東擴，以及在前蘇聯勢力範圍的東歐地區部署攻擊設施，已危及俄羅斯的安全。由於烏克蘭地處俄國後院，莫斯科尤其反對烏國的加盟北約。從普丁的觀點看，美國並不關注烏克蘭的安全，而是為了壓制俄國的發展。

普丁聲稱俄羅斯沒有進軍烏克蘭的計劃，我認為烏國內外情勢，目前尚未發展到兵戎相見的地步。一旦俄國決定出兵，不會只是劍指烏克蘭，而是包含美國及其北約盟國在內。根據北約組織的條款規定，「對一個成員國的攻擊，被視為對所有成員國的攻擊。」因此，俄羅斯要求北約就停止東擴一事，給予「有法律約束力」的安全保證。

「反獨」不足以成中共武統藉口

中共總書記習近平今年1月30日在春節團拜會上表示：「反『獨』促統鬥爭不斷加強」。這短短10個字，就概括了中共當前對台政策的手段和目標。我認為台獨如果指的是「法理台獨」，則中共很難以反獨找到武力犯台的藉口。因為中華民國已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台灣是中華民國的一部分，沒有「獨立」出去的合理性和合法性。

兩岸統一是習近平實現民族復興的一個重要發展目標。習目前主張和平統一，但在「久拖不決」和「外力介入」的情況下，不排除武統的可能性。尤其在中共認為台灣參與美國的抗中聯盟，成為西方遏制中國崛起的一顆棋子時，對台用武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關注烏克蘭更甚前任　拜登政府警告俄國

其次，拜登政府對於烏克蘭情勢的關注程度，較其前任為深。主要因為：第一，拜登曾視俄羅斯為首要戰略競爭對手，擔心普丁藉出兵烏克蘭擴大俄羅斯的地緣勢力版圖；第二，拜登因撤軍阿富汗的失策，必須在外交有所作為，提升其國內聲望；第三，維護歐洲盟國的安全利益，恢復美國領導地位；第四，凸顯美國支持民主對抗專制的形象。

面對烏克蘭危機，拜登政府的因應對策：一是從本土出動約2,000名部隊到波蘭和德國，並調動1,000名部隊從德國到羅馬尼亞，以展現美國對北約盟國的承諾；但表明這些部隊不會在烏克蘭作戰；二是警告俄軍一旦入侵烏克蘭，將面臨西方「前所未見」的經濟制裁；三是會同盟國提供各種「軍事救援物資」至烏克蘭，加強「前線防衛」；四是會同英德法等國，分別與俄羅斯和烏克蘭展開雙邊或多邊外交協商。

▲美國總統拜登在2月8日與德國總理蕭茲（Olaf Scholz）會晤，明確指出警告俄國若入侵烏克蘭，必會切斷來自俄羅斯具爭議性的北溪天然氣2號管線。（圖／路透）

拜登政府在「一中政策」下維持與台灣的實質關係，並在外交和軍事方面，加強對台灣的支持。美國雖不鼓勵台獨，但對兩岸統一問題至今未明確表態，對於一旦中共武力犯台美國是否協防台灣的問題，也一直維持「戰略模糊」的立場。但台灣位處「第一島鏈」，一些西方專家表示，如果中共統一台灣，在西太平洋地區投射力量可能更自由，甚至有可能威脅到美國遠至關島和夏威夷的軍事基地。此時，美國基於本身的地緣戰略利益，其出兵台海的可能性就高於出兵烏克蘭。美國在烏克蘭有北約多邊組織相助，在台海恐怕只能靠像日美安保這樣的雙邊條約。

烏克蘭備戰　台灣要避免「代理人戰爭」

最後，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iy）已簽署命令，在3年內將烏克蘭武裝部隊規模擴大10萬人，並提高軍人薪資；但他表示，這並不意味著與俄羅斯的戰爭迫在眉睫。澤倫斯基向國會發表談話時，敦促議員保持冷靜和團結，不要引發恐慌情緒，也勿利用與俄羅斯的對峙來謀取政治利益。澤倫斯基說：「我們必須在國內政治上團結一致。你可以反對政府，但你不能反對烏克蘭。」

英國《金融時報》首席外交事務評論家拉赫曼（Gideon Rachman）指出，烏克蘭危機其實是莫斯科與北京試圖削弱美國實力，爭奪世界話語權。烏克蘭危機和台海危機都有可能成為「代理人戰爭」。對俄羅斯和中共而言，無論是歐洲或亞洲事務，都不是美國說了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