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資分享與共同作業平台是「馬賽克作戰」能否推動與執行的關鍵，可惜國軍戰術單位的通信裝備與鏈路整合實在乏善可陳。（圖／陸軍通信電子資訊訓練中心）
● 黃竣民／「James的軍事寰宇」粉絲專頁主編
2017年由美軍提出的「馬賽克作戰」（Mosaic Warfare）概念，主要是讓各軍（兵）種部隊得以因戰場環境或戰爭形態的不同，而採取高效靈活組合或分離的構想，因類似於建築上使用於拼接成各種裝飾圖案用的大小瓷磚，以此而得名的。這種類似以上個世紀初德軍「戰鬥群」（Kampfgruppe）編組，加上情／監／偵／電磁優勢下，輔以高效網狀化通信支撐的「任務式指揮」（Auftragstaktik）概念，儘管推出迄今也已經有多年的時間，然而在國內卻依舊罕見地被軍方或國防研究機構所提及。
高科技優勢已非戰勝關鍵 以「馬賽克作戰」減少戰損
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麾下的「戰略技術辦公室」（STO），在以中國為主要假想敵的戰場兵棋推演下，所提出的這一套軍事理論策略，有鑑於美國本身在冷戰結束後對於國防資源上的削減，並有一個世代時間將《國防戰略》由極權對抗轉為反恐，當美軍在阿富汗狼狽收場後，徹底體悟到掌握高科技優勢雖然是戰爭的利器，但卻不是勝敗的絕對因素，各種戰場環境的複雜程度，已經無法讓既有建制部隊的編組全然應付。而美軍在預算刪減，兵力規模早已大不如往昔，現階段五角大廈也無力取得所望資源的情況下，提出「馬賽克」作戰概念，不啻是一項過渡時期的解決方案，因為該概念的著眼並非不切實際的全軍破敵，而是利用本身高度的組合優勢，來減少本身的戰損，從而達到戰勝的目的。
▲美軍「陸戰隊濱海團」期望能擔負「海上拒止」的新型態作戰任務，因此揚棄了重裝的戰車部隊，改以飛彈、無人機等裝備取代。（圖／Kongsberg）
目前，美國的國防大方針一旦要轉回大國競爭，雖然依舊能掌握優勢，但也就無法像30多年前那麼「所向披靡」了，畢竟除了俄羅斯外，中國、印度等國在世界上的影響力早已不容小覷了，無形中增加了美國在國際事務主導權上的困難度。長年以來，美軍部隊雖然早已奉行質量效能型取代數量規模型的方針，但隨著武器研發的腳步受制於經費拮据，從而導致美軍現行各項新式裝備列裝部隊的速度明顯趨緩。畢竟研製一款武器系統，除了須耗費大量資源與時間外，還得承擔萬一失敗後的諸多風險。現在反而主要採取「老瓶裝新酒」的作為，也就是在舊有主戰裝備中，藉由升級或進行延壽，只要戰爭面規模不大，且集中在一個戰區，在能力上是絕對可以應付得來。
在上一個世代，美國陸軍的「旅戰鬥隊」（BCT）一直是主要的作戰單位，以適應要在全球快速投送及部署的需求。然而，如果要走回大國競爭的老路，這樣的常規作戰力量，在實際的戰場上可能會顯得力有未逮，畢竟這不再是反恐作戰的型態，對手也不是只有躲在房屋內操作RPG的游擊隊或反抗軍，如果沒有更大的作戰單位來支撐，對於作戰的結果即便能夠取勝，也絕對不會是輕而易舉的事，不然它的設計構想也不會是站在本身受到損失後，依舊有能力快速組織餘部，且有效執行任務的立論基礎上！
▲在整個戰區中，透過「馬賽克作戰」的構想，如何讓一個易受攻擊的平台上達到分散風險與提高生存力的目標。（圖／USAF）
隨著美國陸軍在2018年頒佈「多域戰」（Multi-Domain Operation）、2022年夏天頒佈「全域戰」（All-Domain Operation）的作戰構想，預計在2028～2029年，能將美國陸軍組建成為一支具備「跨域協同」能力的軍隊，繼續在聯合特質的軍種作戰中保持優勢。因此，美國陸軍近年已經在大力推動師級部隊的重組；未來會有5種型態的師級單位存在：
「重裝師」（Heavy Division）、「輕裝師」（Light Division）、「聯合強制進入空降師」（Joint Forcible Entry Division-Airborne）：由原82空降師改編。
「聯合強制進入空突師」（Joint Forcible Entry Division-Air Assault）：由原101空中突擊師改編。
「突穿師」（Penetration Division）：由第1騎兵師、第1裝甲師改編。
反觀美國海軍陸戰隊的轉型，依照《2020～2030美國海軍陸戰隊十年建軍綱領》的改革規劃，除了摒棄地面重裝甲力量（3個戰車營全數裁撤）令人吃驚外，根據「2030兵力設計」的規劃，也強調朝「以岸制海」的核心戰力轉型；而在這計畫下的部隊產物即是「陸戰隊濱海團」（Marine Littoral Regiment），期望能擔負「海上拒止」的新型態作戰任務。
▲在今年的「環太平洋軍演」（RIMPAC 2022）中，新編成的「陸戰隊濱海團」即為演習驗證的焦點。（圖／US Marine Corps）
建置情報分享平台是基本功 「通聯」不再是戰略單位特權
當美國要重返亞太，未來面對中國人民解放軍日益激烈的競爭，台灣自然與韓、日、菲具有關鍵性的角色，能否支持美軍在亞太地區的對抗賽中繼續取得優勢，的確是我國會面臨的嚴肅問題。即便我國的官員們總是會信誓旦旦地宣稱國家安全無須寄望外國協助，但「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矛盾戲碼卻一直存在，反倒是人民早已習慣主事者穿著這一件「國王的新衣」而已！如果要應對新潮流下的資訊戰，建置陸、海、空、天、網軍共同的情報分享平台是基本功。千萬別再將「通聯」視為軍種或戰略單位層級的特權，那只是當今戰場環境下，戰術層次能否作戰或生存的基本，如果這些都做不到，對於部隊實際遂行作戰任務只是徒具風險。再者，部隊高效機動與靈活分合的網狀化分權式指揮管制，與我軍長期以來層層節制的指揮模式難以相容，那種獨斷專行根本只是《作戰要綱》內的空話，跟部隊環境的現實脫節太多。
▲國軍部隊的訓練不僅是戰技上的落伍，還有作戰準則與指揮思維的迂腐不前。（圖／總統府）
美軍不得不「舊瓶裝新酒」 國軍卻常「新瓶裝舊酒」
我國總是將美國的作戰概念奉為圭臬，卻多未顧及部隊本身結構與訓練內涵上的差異性，即便每年派出大量的學員赴美培訓、操作的也幾乎都是清一色美系的武器裝備，但在軍隊骨子裡，似乎仍有擺脫不掉的痼疾。例如從上個世紀末「精實案」陸軍由師轉為「聯兵旅」以來，到目前又多已轉型為「聯合兵種營」了，試問部隊在訓練方法、專業本質與戰術內涵上有更新多少？也因此，隨著外軍轉型成功實例起舞的改革，就怕往往都只是徒具表面的有形裝備「更換」，但各級幹部的思維與觀念依舊難以「更新」；美軍發展「馬賽克作戰」是迫不得已的「舊瓶裝新酒」概念，但在國軍看到的，卻是常在「買新瓶、裝舊酒」，其結果恰恰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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