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央行召開第1季理監事會議，總裁楊金龍宣布降息1碼 。（圖／記者湯興漢攝）
●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為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
繼美聯準會（Fed）、英國、加拿大、澳洲、南韓等多國央行降息救市及紓困後，台灣央行於3月19日召開理監事會議，總裁楊金龍宣布，調降貼放利率1碼、史無前例推出額度2,000億元的中小企業融通機制。
調整後的重貼現率、擔保放款融通利率及短期融通利率分別為1.125%、1.5%及3.375%；跌破2008年國際金融海嘯時期，也是彭淮南總裁任內最低紀錄的1.25%。央行終止連「14凍」後降息，透露出那些經濟訊息？降息後又有那些重要影響？在疫情嚴峻，市場極度恐慌時刻降息政策能夠奏效？
全球經濟面臨衰退 台灣經濟難「保2」
新冠肺炎疫情擴大為全球大流行，嚴重影響全球經濟活動，不少國際機構已下修全球經濟成長率，美中兩大經濟體亦難逃下修命運。IHS Markit 將本（2020）年全球經濟成長率預測值大幅下修至1.7%、OECD 亦大幅下修至2.4%、國際貨幣基金（IMF）則將今年全球經濟成長降至3.2%。
另標普全球評級（S&P Global Ratings）發表的最新報告指出，這波疫情衝擊，估計使亞太經濟體合計損失達2,110億美元。而台灣與美中兩國貿易關係密切，中國大陸經濟成長率每降1%，台灣將下降0.29%；美國每降1%，台灣則下降0.07%。
中國大陸國家統計局於2月29日公布2月份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由前值50跌至35.7，低於2008年11月金融危機的 38.8，創下歷史新低。非製造業 PMI 也從1月份的54.1下滑至紀錄新低 29.6；另民間版本的財新2月採購經理人指數（PMI）降至40.3，創下2004年4月調查開啟以來的最低紀錄。
德意志銀行預估今年第1季成長率大幅縮減至4.6%、品浩公司（PIMCO）於2月底的預測第1季經濟成長降至3%，為去年第4季6%的一半、高盛近期的預測則大砍中國大陸今年第一季GDP預測至-9%，全年經濟增速下調為3%；而國際貨幣基金（IMF）將下修今年經濟成長預測至5.6%，渣打銀行則下調至5.5%；OECD亦下調至4.9%，為1990年以來最低水準。
路透調查預估台灣首季經濟成長率恐降至1.3%，為4年來最差、星展銀行也下修至2.3%；主計處於2月12日下修至2.37%；其中，第1季由原本預測的3.02%下修為1.8%，為近15季新低。國發會亦警示，若疫情衝擊高峰期未能於3月底前趨緩，對台灣的總體經濟的損失將更為擴大，航空運輸業受到衝擊最大，餐飲、零售也會有一定衝擊。
日昨，央行的記者會指出，在疫情影響下，國際景氣明顯趨緩，不利台灣出口，加上台旅客遽減抑制服務輸出成長；國內消費信心及就業市場受打擊，預期民間消費支出保守，廠商投資計畫可能也會受影響。若疫情持續至今年6月，則本年經濟成長率將下修至 1.92%，已較上次預測2.57%，大幅減少；而若疫情蔓延至年底或明年，後果更難以想象。
▲低利率環境下，銀行業、壽險業獲利都受到影響。（圖／記者湯興漢攝）
台幣短期將走貶 金融帳外流可獲緩解
坦然言，Fed一連降息6碼，若台灣央行不跟進，則台美利差擴大，將導致熱錢大舉來襲，使新台幣匯率大幅升值，對出口廠商恐造成二度傷害。然而，近幾個交易日，因金融市場恐慌情緒蔓延、美股崩跌、外資大賣台股，熱錢也大舉撤出；加上美元避險需求增加，全球企業和銀行爭先恐後囤積美元，以備償債和維持營運之需；油價崩跌和美國公債市場拉警報，導致美元指數迅速漲破100大關，更加速台幣貶值；台幣匯率於19日貶破30.5元關卡，收在30.506元，為逾3個半月新低。
匯率是雙面刃，台幣若強升，則不利於出口，並可能會產生極大匯損；但若貶幅過大，則衝擊進口業者，進口物價也會順勢上漲。那麼，降息是否會減低金融帳外流？據央行於去（2019）年第3季國際收支統計，台灣金融帳已連續37季、逾9年淨流出，累計淨流出逾新台幣14兆元。筆者以為，目前國際股市進入熊市，債市也岌岌可危；歐美國家已近零利率及負利率，央行降息應可減緩金融帳外流。
▲台灣房貸利率本就處於低水平，降息對購屋意願影響不大。（圖／記者林裕豐攝）
房貸族小確幸 房價依然持穩
央行降息，房貸利率跟著走低，是否會導致國內房價上揚？2003年SARS時，台灣疫情相當嚴重，許多家建築業倒閉，也有不少民眾賣房移民，房價跌入谷底。然而，去（2019）年台商響應政府政策，大舉回台投資，商辦、工廠及工業土地的需求相當熱絡。
據觀察，此次疫情尚未出現房屋拋售潮，對營建業影響尚不顯著。至於台股大幅下挫，是否會出現投資人大量賣房救股現象，尚待觀察。另一方面，降息雖然對房市會產生激勵作用；但因原先的房貸利率本就處於低水位，調降後應不致於讓購屋族產生強烈的購屋意願。不過，但對房貸族倒是可節省一些利息費用，也算是「小確幸」；但定存族利息將大失血，一加一減，民眾徒感無奈。整體而言，本次降息對國內房價影響應不顯著，目前房價依然持穩。
銀行及壽險業者獲利面臨挑戰
Fed最近連降6碼，聯邦基準利率已來到零利率，全球各國央行也陸續跟進；在低利率環境下，不僅影響銀行業放款獲利，更讓壽險業者陷入困境。因為利率下降，各家壽險業以賺利差為主的固定收益配置，其報酬率也會同向變動，隱含價值投報率將被下調。再者，保單預定利率下降，將使保費提高，不利新契約的拓展。早期，台灣許多保險公司大賣預定利率7%至8% 的儲蓄險保單，結果因利率一路下滑，高利保單便成為保險公司的龐大負債，各壽險公司每年就要背負數十億到數百億的利差虧損。
綜合而言，全球各國央行貨幣政策的任務莫不在穩定金融、維護匯率及物價穩定，協助政府達成經濟成長目標。換言之，一旦景氣過熱，有通膨之虞，央行通常會採取升息措施抑制物價；若景氣衰退，有通縮現象，則以降息政策激勵。因而，在當前股市崩跌、疫情延燒以及經濟面臨衰退之際，央行的提前佈署，採取「降防性降息」提供市場充裕流動性，讓企業營運不中斷、家庭財務負擔能夠減輕，這「及時雨」實有其必要。
但在全球疫情未緩、市場恐慌情緒持續升溫下，降息只能「救急不救窮」，效果恐要打折扣。另對於房地產價格波動、台幣匯率升貶對進出口影響，以及對銀行、壽險業的獲利侵蝕也應留意，方可讓負面衝擊降至最低。台灣尚有降息空間，未來會不會降至零利率？可能性應極低，負利率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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