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鵬／談軍事投資建案中的巧門、會議記錄與歸檔技巧

我們想讓你知道…總之「指揮官要有指揮的道德、參謀要盡參謀的職責」！絕不能「本末倒置、違規違法，更甚者與政客、軍火商沆瀣一氣」！

▲美軍海軍P-3C陸基遠程反潛戰巡邏機。（圖／翻攝美國海軍官網）

●王志鵬／備役海軍上校、現為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研究員

個人曾經於2001年12月擔任海軍司令部計畫署技研組中校計畫官，負責海軍新一代潛艦「海星計畫」專案籌獲業務，當時美國總統小布希於2001年4月答應出售台灣8艘柴電潛艦，每年執行預算約5,000萬台幣。

2006年12月再赴任國防部戰略規劃司建軍規畫處擔任上校計畫督導官，負責督導「海軍軍事投資建案計畫及三大軍購案中P-3C反潛機及柴電潛艦（海星計畫）」業務，年度負責督導海軍軍事投資建案業務計50案以上（近250億台幣），每一案少則5,000萬台幣起跳，動則數十億甚至上百億台幣。

▲白魚級潛艇（Barbel class submarine）。（圖／維基百科／PH1 Brian R. Lee）

那種每日沒天沒夜的加班，朝令夕改長官一句話就可推翻辛苦許久的計畫，相信至今的海軍軍官只要聽說要調到N5或J5任職，大多都會打退堂鼓，寧願去作戰單位N3或J3；然國軍軍事投資建案中有很多奇怪的巧門，而會議記錄與歸檔亦有其技巧。

軍事投資建案最常見的問題

國防部軍事投資建案是各軍種的源頭，也就是採購或建立新的裝備或計畫，各型建案都有詳細的規定和規範，必須根據「作戰需求」、「系統分析」和投資綱要，依階段與時間逐步詳細建立文件、反覆審查，最後確定建案報請國防部核定或備查，並不是能夠隨隨便便就獲得需要的預算經費；但往往為了便宜行事而專營漏洞，而這種情況鮮少是承辦參謀自己的意志，大多是上級長官所滋事授意。

軍事投資建案最簡單的法則就是依找推定時間逐步建立，按部就班不急不徐，「有法依法、有規定按規定、沒規定依慣例、無慣例據道理、沒道理只好依指令」；最糟糕的就是反其道而行，就是上級長官指示「明明沒道理卻必須依指令、有慣例又不依慣例、有法規又不依規定又違法」！

一種最常見的手法就是「大案拆分成小案」，由於各軍種的權責範圍是5,000萬台幣以下，因此由軍種自行建案、審查和核定，然後呈報國防部備查即可。

▲空軍實施戰力防護戰備轉場，P-3C反潛機升空起飛。（圖／軍聞社提供）

是以個人在國防部某一年度，在先期預備審查時，即發現海軍司令部將某基地近四億台幣的全面性規劃拆分成8案，意圖以自行核定呈報國防部備查來過關，譬如因為要建彈庫、卸貨碼頭、辦公大樓、連接運輸道路和生活區空間，明明是一個整體卻一一拆分為「新建彈庫」、「新建碼頭」、「新建辦公大樓」、「道路設施改建」和「生活區空間改善」等。

被我看破之後，我的作法是直接先告知主事者的高階長官（當時的海軍參謀長，因為是以前的老長官所以聽得下去）以示尊重，然後找計畫署負責官員和各承辦參謀一同到部說明，當然一一查清後要求撤回重作，將8案合併為一個基地的整體規劃案。

當然這很得罪人，因為退回重新規劃再經審查，至少要再花三個月時間以上，不過我退回同時會告知「軍事監察處」。

另外，就是總會有一種傳統遺留的壞觀念就是「預算一定要要多編一些，好讓審查時來刪」，通常會多編10-25%左右，這種並不算是誇張的「灌水」或「浮編」；不過，對此我是最反對，且最注意去查核的部分。

▲F-16V戰機。（圖／翻攝自美國洛克希德馬丁公司）

通常「軍售」項目都有美國軍方出具的報價，因此多少就是多少，能夠自行多編的頂多就是行政費和差旅費，但這錢不多我反而會多給些；但是如果是「國內自力研發或建造」的項目，經常會出現浮編的問題，特別是「工程項目」，經常會高出常理2至3倍，希望現役相關單位的將校要多多注意此類案件。

承辦過程與歸檔應注意的問題和技巧

在計畫與承辦的過程中，最常見最糟糕的現象，就是高階將領對敏感的決策事務常以口頭指示方式（口喻）機密辦理，不產生任何文字敘述與命令文件，致使承辦參謀常承上級的傳喻辦理，但此喻（就用上級長官指示）到底緣由與真實性往往不得而知。

再者簽呈過程，辦理內容若不符上意，對於要修改簽呈的內容，多以口頭或標浮貼方式交辦，然後退稿重新撰稿重呈，重簽重呈時原來舊稿必須附上，但之後舊稿則多被碎掉或遺失。

由於未能併案上呈並事後歸檔，有時整個案件呈現完全二樣的發展，甚至明顯違反常理慣例，致使事後追查都很難回歸原貌；當案件發生問題時，由於根本無法還原過程的事實，以至於查到最後最倒楣的還是承辦參謀。

▲P-3C反潛機。（圖／翻攝自美軍網頁www.af.mil）

一旦事發即發生將領不承認、耍賴保持沉默、階段性忘記或諸多方式拖延，最後倒楣的仍是低階參謀頂罪，多以參謀的疏失為藉口懲處結案，真正下令的將領根本無事。

因此每次重簽的原件，務必影印存留，並隨時間先後整理，全案完成一併歸檔，甚至對於有疑問的案件，亦可逕送完整影印副本一份給相關監察聯參，要求其歸檔雙重存留，千萬不要嫌麻煩！

重要敏感會議全程錄音、攝影，並事後歸檔

再者，個人曾因潛艦計畫專業領域，代表單位負責參與一次投資採購審查會議，會中個人對於採購方式明確指出因違反相關執行法規，若執意為之絕不可行，事後竟發覺此建議未列入會議記錄上呈，經洽詢承辦參謀試圖瞭解原因並要求調閱案件，結果竟遭到拒絕且強調若將個人的建議列入記錄豈能成案，其實遇到這種情況除了向上級直屬長官報告外，就是向上一級軍事監察單位報告，要求進行聯合調閱清查，只不過這往往會得罪人，因此很多人只能感嘆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