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鍾文榮／科普經濟學作家、資深產業分析師
早料到行政院再推出振興五倍券之後，朝野、民間與學界之間又會再度落入所謂的「乘數之亂」的爭議，以及普發現金會窖藏儲蓄，而振興券因為限期消費又循環使用，乘數效用最大的爭議。
凱因斯的理論在臺灣竟然會造成如此大的爭議，不是理論有問題，就是用理論的政府有問題，要是凱因斯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三倍券、消費券、五倍券比一比（發放改為10月）。（圖／記者許立昕整理製表）
乘數之亂就像新冠肺炎疫情一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加上很多的變異，使得簡單的邏輯，對老百姓而言加深了理論果然如象牙塔，又如傳統經濟學笑話一樣，十個經濟學家有十一個意見；多年題目一樣，但答案竟然不同。現在也有銀行的首席經濟學家跳出來說話，對GDP的貢獻五倍券高於三倍券，三倍券又高於消費券，預估五倍券對GDP的貢獻將高於0.9%。如此一路演繹下去，豈不是政府沒事就發高倍的消費券即可，民間消費自然振興，經濟自然成長，如此一來，經濟政策又何須太認真？
難以精準估算 近似空想效益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是我對所謂乘數之亂的眉批，又，只要政府大筆舉債發券，經濟自然成長，卻無視舉債經營且債留子孫的問題，難道年輕人願意，還是他們已經無感亦無力呢？
其實，這些都是中了消費乘數之毒，凱因斯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經濟學界有兩句話，可以給大家參考所謂的經濟政策到底為何？
英國經濟學家喬安‧羅賓遜（Joan Robinson, 1903~1983）曾說「學習經濟學的目的，就是要避免被經濟學家所欺騙。」
美國經濟學家赫伯特‧斯坦因（Herbert Stein, 1916~1999）也說「大多數可用於公共政策並提供建議的經濟學，只消用入門級的大學程度經濟學即可。」這兩句話直接命中所謂的乘數之亂！
所以，我們再檢視監察院審計部在《中華民國109年度中央政府總決算審核報告（第2冊）》中對振興三倍券的審核意見「振興三倍券之發放帶動國內消費，惟數位三倍券領取未如預期，且執行效益欠乏嚴謹評估等，尚待研謀精進。」
這句摘要無疑是對迷信消費乘數者的當頭棒喝，當然行政部門的醒與不醒，不是這份報告可以左右的，然乘數之亂中毒已深，行政部門依然故我。
更有甚者暢言，既然不相信行政院的官方數據，又為何可以相信審計部的審計報告？
▲審計部提出的報告，顯示三倍券的效益難以精準估計。（圖／翻攝自Google地圖）
審計部對三倍券提出了三點質疑，其一，行政院高估數位券的領取人數，導致發行預算增加4億2,600萬元，這點一點也不意外；其二，用數位券消費估計整體三倍券的經濟貢獻，明顯高估：其三，高估弱勢族群的領取比例。
審計部的三點質疑，第一點與第二點本為因果關係，用高估的數位券消費，就一定高估了整體消費，這就是明顯的GIGO（Garbage in, Garbage out），只是審計部寫得比較含蓄一點，不是嗎？再者，行政院蘇院長一直重申，消費可以重複使用，創造消費乘數，會不會是財經幕僚揣摩上意，給足了錯誤資訊？還是蘇院長堅信他所認識的凱因斯理論？
用簡單的生活經驗就可以檢視。
政府主張的乘數效應基本上高估甚多，或者如諸多經濟學者所言乘數效用趨近於零。經濟部中小企業處對於振興三倍券帶來效益之統計，僅以選擇數位券並滿額3,000元消費回饋166萬餘人之平均消費金額5,800元，作為全部領取者之消費金額，推估創造1,352億元消費效益，這幾乎是用「想像」出來的。
▲三倍券示意圖（圖／翻攝爆廢1公社）
猶如暗室隱形黑貓
我們都知道，一張信用卡帳單裡頭可能有水、電、瓦斯費、電話費、保險費以及很多日常消費刷卡支出，怎能說都是區區3,000元所「誘發」出來的「邊際消費」呢？所以中華經濟研究院與台灣經濟研究院才認為替代消費率高達70%到90%，更不客氣一點說，政府區區給了2,000元，豈能扭轉可支配所得又改變恆常所得？既然三倍券幾為日常消費支出，就無消費乘數，又政府又為何喜孜孜的急於公布三倍券的兌換績效，商家收到三倍券就急於兌換為現金，又如何一直轉讓循環使用？
事實上，因為存在交易成本，振興券消費一輪即是終點，難以像現金一樣一直循環；再者，臺灣為開放經濟體，振興國內的消費同時會透過進口的方式，移轉為其他國家的GDP；最後，無論現金與振興券，區區幾千元只是替代日常消費，亦不會改變的可支配所得。簡單道理，修過大一總體經濟學的學生一定都知道，然政府官員與經濟學家卻不知道，這就真的可笑，只好由審計部出報告好好代為檢討了。
最後，我再分享一個經濟學笑話，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房間裡，政府經濟學家進去後竟然說他被一隻黑貓抓傷，還喊痛！如果乘數之亂繼續演下去，現在五倍券不用自付1,000元，直接變成2009年的消費券。請問行政院，這次振興券又該叫幾倍券，又消費乘數該是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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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經濟部中小企業處對三倍券帶來效益之統計，推估創造1,352億元消費效益，幾乎是「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