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嚴震生／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兼任研究員
德國國會大選，梅克爾所屬的基民黨(Christian Democrats)在她選擇引退後，竟然得票落後社民黨(Social Democrats)一點七個百分點，得票率僅兩成四，為七十年來最低，席次則較上次少了50席。社民黨則是多了53席，以206席對196席的些微多數，成為國會第一大黨，但在總席次735席中，所佔比例不到三分之一，雖然享有優先組閣權，但能否順利組成聯合政府，還待觀察。
社民黨面臨結盟角力
二次戰後的德國政壇（包括統一前的西德），就一直是基民黨和社民黨兩大陣營所主導。基民黨事實上是基督教民主聯盟(Christian Democratic Union，CDU)和它在巴伐利亞(Bavaria)的姐妹黨社會民主聯盟(Christian Social Union，CSU)所組成。
不過，它和總統制的美國民主共和兩黨輪流執政不同，也和同為內閣制的英國保守及共和兩黨交替贏得選舉有所差異，最重要的是除了短暫時間基民黨曾單獨在國會掌握多數席次、及一次選舉的普選票過半外，大多數時候，它們必須和位於中間的自由黨(Free Democratic Party，FDP)組聯合政府，造成長達近三十年時間（1969—1998年），FDP都是執政聯盟的一部分，且它的黨魁根舍(Hans-Dietrich Genscher)在十八年間（1974—1992年）的基民黨和社民黨兩任政府中，擔任副總理兼外交部長，影響力顯然超過FDP的席次。
1980年代，綠黨(Green)興起，雖然得票率不高，但總是能跨越百分之五不分區的門檻進入國會，2005年後則是在百分之十附近上下打轉，但這次竟然獲得近百分之十五的支持度，也順理成章地成為必須結盟的第三大黨，除非社民黨決定和基民黨像過去八年一樣組成大聯合政府，否則就必須要和綠黨合作，這是1998年到2005年的執政模式。不過，這次選舉過後，即使是社民黨（206席）加上綠黨（118席），仍然未過半，因此必須還要有自民黨（92席），才能過半。
當然國會還有兩個擁有相當席次的政黨，一個是獲得83席的極右派德國另類選擇(Alternative for Germany或Alternative für Deutschland，簡稱AfD)，另一個則是占39席的左派(The Left)，前者的極端愛國主義民粹立場，不可能是結盟對象，後者則是本身有意，但卻因為這三個左翼政黨(SPD、Green、Left)加起來也席次不足，無法過半，因此只能與自民黨合作。
由於綠黨和自民黨是兩大黨必須結盟的對象，目前傳出它們本身將先協調好一個加入聯合政府的共同立場，再看是否一定要與社民黨合作，當然也不排除與基民黨結盟。
▲社民黨在大選中成為德國第一大黨，卻因為得票率不足，面臨組成聯合政府的挑戰。（圖／路透）
德國政黨政治進入新時代
台灣許多對德國大選的觀察與分析，大都集中在新政府未來對中國政策是否強硬、或是後梅克爾時代德國的國際領導地位、以及對梅克爾的評價等，鮮少討論德國政黨政治是否進入一個新的時代，就是小黨變大、大黨變小的局面。
儘管在二次戰後德國的政治長期為基民黨及社民黨所主導，但過去這兩大黨鮮少能夠單獨獲得過半的普選票。不過，1960年至本世紀初至少加起來都近八成。在過去十多年，先是社民黨得票率開始低過三成，現在基民黨也經歷了同樣的命運，兩大政黨的得票率加起來還不到五成，反觀綠黨、自民黨、及德國另類選擇都超過百分之十，左派雖然這次僅約百分之五，但本世紀以來的幾次選舉也都證明具有國會席次的實力。
德國從兩大一小、到兩大兩小，到目前兩中多小的局面，是否會讓德國未來走向瑞典的多黨政治的少數政府模式，值得比較政治學者注意。
少數政府會出現？
在瑞典模式下，該國的社民黨(Social Democratic Party)及溫和黨(Moderate Party)長期以來必須與中央黨(Centre Party)、自由黨(Liberals)、基民黨(Christian Democrats)、綠黨(Green Party)、和左黨(Left Party)，合組聯合政府，但排除極右派的瑞典民主黨(Sweden Democrats)。瑞典的社民黨與德國基民黨類似，得票率由五成降至上世紀末的四成，以至於本世紀初的三成，到2018年的兩成八。
▲瑞典社會民主黨長期以來必須組成聯合政府。圖為瑞典社會民主黨黨籍的總理勒夫文（Stefan Lofven）。（圖／路透社）
社民黨在國會中的表現不如預期，迫使它與綠黨和左黨合組未能過半的聯合政府，這已經是該國過去三次大選後的第三個少數政府，第一次是溫和黨主導，後兩次則是社民黨領軍，且執政聯盟的席次一次比一次少。德國兩大政黨支持度大幅滑落，若不願意如梅克爾時代三度組成大聯合政府，是否有可能在未來也出現少數政府，一個德國從未有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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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德國國會大選，社民黨擠下基民黨成為國會第一大黨，但組成聯合政府要面臨多方角力，甚至也有可能成為德國首見的少數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