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山／美中香格里拉會談無交集　台海問題各自表述

▲ 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主動向中國防長李尚福握手致意。（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 趙春山／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第20屆「香格里拉對話」（Shangri-La Dialogue）於本（6）月2日起，在新加坡連續舉行三天。有來自40多個國家和地區，近600名國防及安全機構的代表，就全球與地區安全相關議題進行討論；站在台灣的立場，我們關注的是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和中共國防部長李尚福，分別以「美國在印太地區的領導」和「中國的新安全倡議」為題，在大會發表的演講。

中美緊張關係難解凍

奧斯汀和李尚福這次的與會，被視為中美兩國關係的風向球；但兩人會面沒有交流，顯示中美關係距離拜登所期待的「解凍」，還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

自「氣球事件」爆發後，拜登政府即尋求改善與中共的關係。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曾在維也納與中共中央外事辦主任王毅舉行會談；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Gina Raimondo）也與中共商務部長王文濤見了面，但對美國而言，當務之急是恢復和中共的軍事高層對話。從中美建立軍事熱線以來，已出現長達半年的空窗期，非常罕見。

美國國防部印太事務助理部長瑞特納（Ely Ratner）表示，在這段期間，美國曾向中共提出電話通話、會面和對話的建議，但都遇到許多困難。尤其重要的是，中共拒絕了兩國防長在香格里拉對話的「會外會」。

▲ 中共當局拒絕李尚福與奧斯汀對話。（左圖／達志影像／美聯社／右圖／翻攝解放軍報）

李尚福曾因購買俄羅斯軍事裝備，於2018年受到美方制裁，至今尚未解除。但這不會是中共對美軍方「有讀不回」的主要原因。《華爾街日報》引述美國企業研究所（AEI）資深研究員庫伯（Zack Cooper）的話說，中共同意處理經濟事務的中美官員打交道，卻拒絕李尚福與奧斯汀對話，是中共的一項「戰略選擇」。

談到國與國的關係，軍事是其中最敏感的部分，因為軍事安全必須建立在強固的互信基礎上。中美目前存在嚴重的戰略互疑，原因除了雙方結構性的矛盾，還加上了大國權力競賽。這次香格里拉對話的主辧國新加坡，雖刻意安排奧斯汀和李尚福在晚宴席上對面而坐，但兩人的表現恰似「同床異夢」；各自發表演講，則像是在進行一場「聾子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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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防長「各說各話」

中美兩國對於涉及本身利益的重大安全議題，確實存有巨大的認知差異，例如：

第一，奧斯汀批評中共拒絕就中美兩軍危機管控與美國軍方對話，認為「對有責任感的國防領導人來說，會談的『正確時機』是任何時候，所有時候都是談話的好時機」；而且，「我們談得越多就越能避免可能導致危機或衝突的誤解和誤判。」李尚福的回應是，中方對中美軍事對話持開放態度；中共一直尋求與美建立新型大國關係，但這需要美方拿出誠意，推動兩國兩軍關係止跌起穩。

▲ 李尚福稱中共一直尋求與美建立新型大國關係，但需要美方拿出誠意。（圖／路透）

第二，奧斯汀對於中共在印太地區「咄咄逼人」的行為表示關切。奧斯汀說，美國不尋求衝突或對抗，但不會在欺凌和脅迫面前退縮，強調「我們將支持我們的盟友和合作夥伴捍衛自己免受脅迫和霸凌。」

李尚福則以不點名的方式劍指美國，表示「有的大國提出印太戰略，但中國認為，不論什麼戰略都不能以意識型態劃線，建構排他性的軍事同盟，試圖推進亞太北約化，本質就是綁架地區國家、渲染衝突對抗。」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奧斯汀發表演說之際，美國海軍第七艦隊聲明指出，美軍飛彈驅逐艦「鍾雲號」（USS Chung-Hoon）與加拿大護衛艦「蒙特婁號」（HMCS Montreal），一起「例行性」地穿越台灣海峽，以「展現美國及盟友和夥伴對自由開放印太的承諾」。美加軍艦相約通過台海實屬罕見。中共前駐美大使崔天凱表示，若要重啟中美高層防務會談，美國應該展現「善意」。崔天凱提到美國海軍及空軍在中國大陸附近部署軍力時說：「他們為什麼要大老遠漂洋過海來我們家門口？他們離我們的領土、領海太近了。」

▲ 美國「鍾雲號」驅逐艦。（圖／翻攝自Facebook／USS CHUNG-HOON (DDG 93)）

第三，和俄烏戰爭與朝核問題比較，台海形勢成為各方關注的首要區域安全課題。奧斯汀在演講中重申，美國致力於維護台海現狀，反對任何一方單方面改變現狀。奧斯汀說：「毫無疑問，台海衝突將是毀滅性的。所以我們堅決維持台海和平與穩定，全世界一些國家也如此。」

拜登上台後持續推動印太戰略，軍事上的核心工作就是串連第一島鏈，嚇阻北京在台海發動戰爭。武裝台灣是美國的重大課題。根據《南華早報》報導，美方將協助台灣取得北約的Link-22數據鏈系統技術，以增強台灣在台海衝突中的防禦能力。分析家指出，Link-22數據鏈系統不僅有助於強化台灣的準「主要非北約盟友」地位，而且，台灣透過該系統，也能增進軍方與美國及其盟邦的協同作戰能力。

李尚福在演講中也重申北京對台灣的立場，表示台灣是中國的核心利益，為中國內部議題，強調「台灣是中國的台灣，如何解決台灣問題由中國人決定」。李尚福聲稱，北京不會放棄以武力統一台灣，統一是中華民族復興大業的里程碑。

▲ 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在香格里拉會談上表示，堅決維持台海和平與穩定。（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拿捏好「戰略選擇」的尺度

綜上所述，中美防長在這次香格里拉對話演講的內容沒有交集。各自表述，但把基本立場說的很清楚。奧斯汀演講以印太戰略為主題，這是攻勢作為；李尚福強調安全，採取的是守勢。

習近平在今年5月30日主持召開的二十屆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發表重要講話，對中共目前面臨的國安處境已做好準備，「準備經受風高浪急甚至驚濤駭浪的重大考驗」。

因此，面對美國提出對話的需求，中共的「戰略選擇」是：在經濟利益上有妥協的空間；在軍事利益上沒有讓步的餘地。如何拿捏分寸，避免造成利益衝突？就看外交上如何展現靈活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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