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川普曾因被禁止使用社交媒體平台，而把科技巨頭告上了法庭。（圖／翻攝自推特）
● 丁學文／金庫資本管理合夥人兼總經理
地緣政治、通貨膨脹以及氣候變遷本來就把企業負責人搞得七暈八素。如今，民粹主義的崛起進一步把他們拉入了政治體系的炙熱熔爐，尤其是美國企業界的CEO。
大家應該記憶猶新，川普曾經把幾家科技巨頭告上了法庭，為什麼？因為他被禁止使用這些社交媒體平台；保守派政治團體設立過一個愛國指數來決定哪些企業產品可以購買，哪些應該被抵制；民主黨也不客氣，拜登曾經簽署了一個要求政府單位約束大企業行為的72項行政命令。
這很有意思，疫情爆發促成了政府大手大腳的紓困，花錢不眨眼的恣意妄為進一步造就了全球的大政府思維，保護主義興起更是讓民粹主義不可一世，這股夾雜怒火的黨派之風終究把包括美國企業在內的商業世界吹得東倒西歪。企業界很有可能會越來越像一個政治孤兒，《華爾街日報》曾經報導不少企業人士私下抱怨美國商業界在當前的政治版圖中，活生生就像一座正在萎縮的小島。
企業主對川普敬而遠之 經濟表現沒人說得準
▲ 本期《經濟學人》全球版本封面故事議題聚焦在川普當選對美國經濟和商業的意義。（圖／擷取自《經濟學人》封面）
這期的《經濟學人》全球版本封面故事議題聚焦在川普當選對美國經濟和商業的意義。封面設計上，編輯群這次放上的是一張著了火的百元美鈔。不過你仔細看，那個火花象徵的像不像川普的髮型？川普的火燒著企業家的錢，痛啊。另外，上面幾個白色大字 「HE’S WINNING: BUSINESS BEWARE 他正在勝選：企業界開始覺醒。」
《經濟學人》用了緒論第一篇、美國板塊Lexington專欄、商業板塊第一篇、第二篇、第三篇共四篇文章解析這個議題。
話說2021年，當川普被迫離開白宮的時候，美國企業界一下子鬆了一口氣。但隨著川普以30個百分點優勢贏得愛荷華州的黨團會議，這些企業主不得不重新面對這樣一個現實：那就是明年這個時候，川普非常可能會再次坐上橢圓形辦公室裡面那張桌子。過去幾週，《經濟學人》一直在與這些企業決策者進行交流。 現在的情況是，有些人對川普的第二任無所適從。但更多人則開始調整心態，接受即將來到的貿易混亂。
商業界總有一些樂觀的人會說：其他人恐慌的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但現在的企業界領袖大部分和川普不怎麼對盤，不少人選擇對他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保持距離，就算他們得利於他的某些保護政策，但仍然對保護主義感覺忐忑，國會中的共和黨人確實曾經舉手支持企業少付營業稅。在股市飆升的去年，美國企業確實眉開眼笑，但現在，沒有人知道情況能不能持續？
▲ 有些企業界領袖對川普的第二任無所適從，但更多CEO則開始調整心態，接受即將來到的貿易混亂。（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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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川普真的當選，那些企業CEO肯定選擇的是保持沈默不吭聲。他們不想被拖入川普的雷達偵測目標中，與其和總統攀親帶故，不如好好悶聲發大財。 誠然，如果川普與俄羅斯達成協議出賣了烏克蘭，對西方文明或許不利。 但卻可以減少能源的成本費用。
更重要的是，連企業界中的川普擁護者也對拜登充滿抱怨。提到監管聯邦貿易委員會（反壟斷監管）的Lina Khan，或是領導證券交易委員會（華爾街警察）的Gary Gensler，他們都會倒吸一口氣。拜登不但希望提高企業稅，他的政府還希望繼續實施巴塞爾協議 III 的「Endgame終局」法規，該法規要求大型銀行在其資產負債表上必須持有20％的緩衝資本，這會抑制動物精神，並損害它們的獲利能力。
但因為討厭拜登，而對川普政策的樂觀又過於自滿。 很難預測川普經濟學——所謂的用赤字資助減稅和關稅的組合——會產生什麼樣的不同效果。 重要的是，川普變化無常的個性會怎麼威脅美國以及美國企業的營運方式，沒有人說得準。
▲ 拜登不但希望提高企業稅，他的政府還希望繼續實施巴塞爾協議 III 的「Endgame終局」法規。（圖／路透）
在他的第一個任期內，經濟表現之所以優於經濟學家的預期。 部分原因是川普經濟學比競選承諾的更為溫和。經濟的運行速度也比想像的要低得多，這使得減稅沒有加劇通貨膨脹。強勁的經濟成長和低通膨掩蓋了川普保護主義造成的損害。
川普為全球局勢埋下變數 社會主義影響力恐劇增
沒有證據表明川普會有所改變：他仍然是一個傾向減稅和舉債的人。但全球經濟現實已經改變。過去兩年，聯準會一直在努力降低通膨。儘管它看似成功，但勞動力市場仍然緊張。
預算狀況也很糟。2016年年度赤字佔GDP的3.2％，負債佔GDP的76％。2024年的預測分別為5.8％和100％。如果川普再次尋求減稅，聯準會將不得不升息以抵消補貼措施，從而使企業籌集資金和政府償還不斷增長的債務的成本變得更高。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很可能會像拉丁美洲的民粹主義者一樣，大力要脅聯準會維持低利率，而川普上次就是選擇這樣做。 聯準會其實應該保持獨立，但川普將有機會在2026年5月提名一名美國聯準會的傀儡主席，而順從的參議院很可能會縱容他。通膨加劇的風險會因此激增，提高關稅當然會加劇這個風險，並減緩經濟成長。
▲ 美國很可能會像拉丁美洲的民粹主義者一樣，大力要脅聯準會維持低利率。圖為去年底當選的阿根廷總統米萊。（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除了巨大的宏觀經濟風險之外，還有一些還沒有發生的風險。譬如沒有企業會喜歡艱難的貿易限制，但川普的幕僚已經宣稱要對中國產品徵收60％的關稅；許多企業都喜歡聯邦政府對再生能源的支持，但川普認為那是綠色的騙局。另外，他承諾實施美國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移民驅逐計劃，以減少美國非法移民的數量。這不僅會造成很多人的痛苦，還會對緊張的勞動市場造成衝擊。
與以往一樣，要說出川普實際上會做什麼非常困難：他是一個沒有堅定信念的人，是一個朝令夕改的主子，他可能會突然承認台灣獨立，從而引發台海的危機。他也可能放棄台灣，只為了讓中國採購更多美國貨。企業界常說，他們最害怕的是不確定性。但對川普來說，不確定性就是貼在他臉上的標籤。
這種不可預測性可能會使川普的第二個任期比第一個任期更混沌。他的幕僚會不會有什麼出人意料的瘋狂行為沒有人敢保證，但企業領導人想保持低調並專注於EBITDA（息稅折舊攤銷前盈餘）的想法就是異想天開。所有人都想知道川普政府在想什麼？但可能連川普都不知道他準備怎麼蠻幹一場？
▲ 川普的第二個任期可能會比第一個任期更混沌。（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從長遠來看，企業利潤可以免受社會動盪影響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川普會加深美國政治的不確定性，企業想在動盪中獲利將難如登天。在拉丁美洲，當企業被迫與獨裁者牽連在一起時，最可能的結果就是資本主義名聲掃地，社會主義影響力劇增，這將帶給美國一個不可想像的未來。但不幸的是，以目前的美國政局發展趨勢來看，川普一旦續任，最可能的發展軌跡就是這樣。
民粹主義當道 政治體系嚴重兩極化
我感覺吧，美國企業界之所以出現今天這種窘境，原因很簡單，美國政治圈的結構板塊正在發生變化。譬如79歲的左翼人士、參議員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以及一批年輕進步派政治人物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的影響力也在擴大，這種狀況下，民主黨確定已經左傾，他們積極推動提高企業稅，甚至努力著推動大企業的拆分。美國網民甚至在X（前Twitter）上發起了#TaxTheRich（向有錢人徵稅）的話題。即使曾經對企業界友善的共和黨，也因為選民中的工人階層越來越多，加上身上的民粹主義色彩凸顯，對大企業和金融巨頭也變得越來越不客氣。
現在的問題是，一邊是右翼民粹主義者越來越多，一邊是左翼進步派力量日益壯大，美國企業界CEO們到底應該怎麼辦？
▲ 美國當前的困境主要源於當今政治體系的嚴重兩極化。（圖／路透社）
說實話，這真的很難。國際政經情勢的複雜已經夠我們焦頭爛額了，偏偏政商關係也一下子變得難以經營，美國商會（U.S. Chamber of Commerce）執行副總裁Neil Bradley說得最好，他認為完全不理會政治圈根本不可能，選擇退出，就是在向兩種極端力量妥協，而無論民粹主義或是進步主義的極端力量，其實都不利於自由企業精神和美國企業界，當前的困境主要源於當今政治體系的嚴重兩極化，解決之道是在兩黨中找到一批腦筋清楚，可以對重要商業事項提供支持的議員，企業界必須學會與那些在某些問題上與他們觀點一致的民選官員展開合作，而不要在意他們究竟屬於哪個黨派。但說的容易，基本上不可能。為什麼？因為這種政治人物在現在這個政治環境中，不但稀缺，而且通常不會存活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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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無論民粹主義或是進步主義的極端力量，其實都不利於自由企業精神和美國企業界，當前的困境主要源於當今政治體系的嚴重兩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