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球化帶動了全球的經濟繁榮,但也造成了巨大的貧富差距。(圖/翻攝自unequalscenes)
● 丁學文/金庫資本管理合夥人兼總經理
不能否認,全球化確實帶動了全球的經濟繁榮,但同時間,也造成了國與國之間,甚至是很多國家內部的巨大貧富差距。放眼所及,無論是已發展國家或發展中國家,菁英與一般平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所謂的相對剝奪感越來越強,終於造成了民粹主義風潮在全球各地的風起雲湧。其實貧富分配問題不僅牽涉各個國家的產業結構,也有著國際舞台的各類外交因素,而相對剝奪感更不是只存在於富裕與否,還有著外來移民與人口變化影響到的身分認同,這才是疫情過後,民族保守主義可以全球各地風起雲湧的真正原因。
它不是左翼民粹主義強調的透過強力手段進行財富重分配來改善底層的民眾生活。它是以右翼民粹主義為主,在反菁英、反智色彩之外,進一步結合了保守主義、種族主義與民族主義。社會矛盾、治理失敗和經濟停滯讓他們找到了情緒的出口和卸責的託詞,因此獲得了廣大的中小企業主、失業工人、宗教人士、保守媒體的廣大支持。更厲害的是,在社群媒體分眾化與極端化的推波助瀾下,催生了像美國總統川普、英國前首相強森和印度總理莫迪這類民調居高不下的右翼民粹政治人物。
極右翼推翻舊式保守主義 民族保守主義興起
▲ 本期的《經濟學人》封面故事聚焦在所謂的民族保守主義風潮。(圖/擷取自《經濟學人》封面)
最新一期的《經濟學人》封面故事聚焦在所謂的民族保守主義風潮。在封面設計上,《經濟學人》讓我們看見的是一頂川普最愛的紅色棒球帽,有趣的是帽子上面一口氣把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這幾個我們耳熟能詳的文字加大衍生到了匈牙利、義大利、法國、以色列、德國、荷蘭與波蘭這些正被民族保守主義攻城掠地的國家。上面兩排黑色文字,大字寫的是「THE RIGHT GOES GAGA 右翼走向狂野。」小字則是「Meet the Global Anti- Globalist Alliance 見見全世界的反全球主義聯盟。」
《經濟學人》用了緒論第一篇和Briefing專文第一篇兩篇文章解析全球的這個現象,文章提到1980 年代,雷根和柴契爾圍繞著市場自由建立了新的保守主義。如今,川普、奧班.維克多(Orbán Viktor Mihály)和一群形形色色的西方政客早就推翻了這種一度被視為正統的觀念,另外建立了一種集權主義、「反覺醒」的保守主義,他們將國家主權置於個人之上。這些民族保守主義者正在成為全球運動的一部分,他們感覺自己正擁護著保守主義——而且他們越來越凌駕一切。
儘管名稱如此,這種建立在國家主義上面的保守主義與雷根和柴契爾夫人的思想截然不同。 民族保守主義並不對大政府持懷疑態度,而是認為一般民眾正受到全球主義的剝削,而國家才是他們的救世主。與雷根和柴契爾夫人不同的是,他們討厭在多邊組織中匯集主權,他們懷疑自由市場的精英集團,他們對海外移民更是懷有敵意。他們鄙視多元化,尤其是多元文化。 民族保守主義者熱衷於拆除他們認為受到覺醒和全球主義污染的機構。
▲ 川普、維克托.歐爾班和一群形形色色的西方政客早就推翻了1980 年代雷根和柴契爾圍繞著市場自由建立了新的保守主義,另外建立了一種集權主義。(圖/路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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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保守主義不再對進步抱持樂觀,而是陷入了衰退主義。老派思想家William Buckley曾打趣道:保守派就是反對歷史、高喊停止的人。相比之下,民族保守主義是革命者。他們不把西方視為山上閃亮的城市,而是淪陷前的羅馬──頹廢、墮落,在野蠻人的入侵中即將崩潰。他們不滿足於抵制進步,還想摧毀古典自由主義。
有些人以為這一切都會過去。他們說,民族保守主義太過語無倫次,無法構成威脅。義大利總理梅洛尼支持烏克蘭; 匈牙利總理奧班對俄羅斯情有獨鍾。波蘭法律與正義黨PIS是反同性戀的;在法國,雷朋是放縱的。此外,隨著貿易崩潰、經濟成長停滯和公民權利的受到限制,對國家主權的執著會讓人們的處境變得更糟。選民肯定會選擇恢復自由主義曾經創造的世界。
▲ 匈牙利總理奧班曾表示,要民眾避免和「非歐洲人」生下混種嬰兒。(圖/路透)
這種觀點是不可原諒的一種自滿。民族保守主義起源於對政治的不滿:如果政策導致不良結果,其領導人就會將責任歸咎於全球主義者和移民,並聲稱這只能證明這個世界有多麼錯誤。儘管存在著種種矛盾,民族保守主義者非常團結起,他們對共同敵人懷有敵意,這些敵人包括移民(尤其是穆斯林)、全球主義者和所有和他們理念不同的人。 距離美國大選還有九個月,川普已經開始大聲斥責北約。
民族保守主義也因其選舉的勢如破竹而值得認真對待。川普在美國的民調中領先。極右翼預計將在六月的歐洲議會選舉中脫穎而出。去年12月在德國,極右翼德國另類選擇黨在民調中的支持率創下了23%的歷史新高。預計Rishi Sunak將在選舉中落敗,強烈支持脫歐和反移民的保守黨正準備接管該黨。2027 年,雷朋很可能會成為法國的新總統。
民族保守主義崛起不容小覷,因為當他們贏得公職,一切都會改變。 透過著手奪取法院、大學和獨立媒體,他們將鞏固對權力的控制。這就是奧班先生領導的青民盟在匈牙利所做的事情。在美國,川普直言不諱地表達了他的獨裁計劃。為他工作的人已經起草了政策文件,制定了一項控制聯邦官僚機構的計劃。一旦公權力被削弱,就很難再恢復。 在波蘭,PIS 在去年的選舉中被趕下台之前也有同樣的議程。擊敗它的中右翼聯盟現在正在努力維持控制權。
▲ 法國極右派領袖雷朋很可能在2027年成為新總統。(圖/路透)
認真面對人民的不滿 自由主義不可太拘謹
那麼,舊式保守派和古典自由派該如何處理民族保守主義呢?答案之一是認真對待人們的合理不滿。許多西方國家的公民將非法移民視為混亂的根源和公共資金的消耗。他們擔心自己的孩子長大後會比他們更窮。他們擔心新科技會導致他們失去工作。他們認為大學和新聞界等機構已被敵對的、不自由的、左傾的精英所佔領。他們將近幾十年來吃香喝辣的全球主義者視為一批自私、傲慢階層的成員,這些人相信自己藉由精英政治升到了頂峰,但實際上,他們擁有的成功是繼承來的。
這些抱怨有其道理,對它們的嘲笑只能證實菁英們已經變得多麼脫離現實。 相反的,自由主義者和舊式保守主義者需要新的政策來應對它們。如果非法移民受到遏制,合法移民就應該變得容易。限制性規劃設計將年輕人排除在房地產市場之外。為了擁有真正的開放社會,自由主義者必須敦促頂級企業、報紙和大學體現真正的自由主義原則,而不是屈服於審查制度和群體思維。
為了減少對人們生活方式受到威脅的恐懼,自由主義者需要有屬於自己的想法和主張。他們不應該發出美德訊號,而應該承認左派也可能是不自由的。如果自由主義者太拘謹,無法捍衛言論自由和個人權利等原則,那麼他們將被削弱他們捍衛這些原則的能力。自由主義者不應將民族神話和象徵的力量讓給政治機會主義者,而需要克服對愛國主義、對國家的自然熱愛的尷尬。
▲ 應對民族保守主義的方式就是認真對待人們的合理不滿。(圖/路透社)
自由主義的巨大優勢在於它的適應性。 廢奴運動和女權運動打破了「某些人比其他人更重要」的觀念。社會主義關於公平和人類尊嚴的論點有助於創造福利國家。自由主義者關於自由和效率的論點導致了更自由的市場和對國家權力的限制。自由主義應該也可以適應民族保守主義。 但現在,它有點落後。
全球大選年 民粹主義恐一不小心就改變世界
我想,很多人到現在都想不通為什麼川普可以捲土重來,甚至可以在共和黨初選中這樣的勢如破竹?事實上,你如果了解歐洲政壇最近出現的一些重要變化,你就不會感覺太意外了。原先處於政治光譜邊緣,帶有民族主義、民粹主義和極端保守主義色彩的極右翼政黨,正在歐洲明顯復甦,甚至他們中的許多已經開始上台執政。這種趨勢背後原因或許因國家而異,但移民、經濟或俄烏戰事是造成這個轉變的驅動因素,更重要的是,選民對傳統政黨與政治菁英真的失望透頂。
▲ 民族保守主義在理念上擁護民族主義,在政策上主張國家干預,並希望全面重建民族國家的政治秩序。(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仔細研究,你會發現民族保守主義在理念上擁護民族主義,在政策上主張國家干預,並希望全面重建民族國家的政治秩序。它既是一場觀念革新,也是一場政治運動,藉由對保守主義的改造,為右翼執政提供一個系統性的思想引導。它批判經濟不平等,主張社會公正,所以有社會主義色彩;它批判官僚體制,主張人民權利,所以有民粹的成分;它批判過度的個人權力,所以主張集體認同。民族保守主義的復興反映的是美國乃至西方文化正在面臨的一場生存危機。
所以,放眼望去,包括美國的川普、匈牙利的奧班和波蘭的卡臣斯基(Kaczynski)都非常堅信自己的理念,他們寧可顛覆國家也要維持自己的權力,他們不認為法院應該是行政部門的重要制衡力量,而應該是一個要變得更加順從的附屬機構。媒體也應該被同樣的對待。川普甚至試圖推翻選舉的最終結果。
表面看起來,民族保守主義者堅稱他們的運動與民主相容,而不是對抗,但他們中的大多數倡導者都致力於讓自己擁有最大的權力。今天,它確實正在主導西方世界大部分地區的右翼政治,2024這個選舉大年非常可能,不小心,就讓民族保守主義,堂而皇之的主宰了全球大範圍內的政治體制,然後,一切都會走向一個我們更難預測的未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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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民族保守主義正在主導西方世界大部分地區的右翼政治,2024這個選舉大年非常可能,不小心,就讓民族保守主義,堂而皇之的主宰了全球大範圍內的政治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