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重返白宮,歐洲領導人開始感受到一股來自大西洋彼岸的冷風,這不僅是對美國承諾的質疑,更是對其意圖的深切憂慮。(圖/路透)
●蔡鎤銘/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
美國與歐洲之間的跨大西洋關係曾被視為西方世界穩固的基石,然而,這一聯盟在近年來的地緣政治變局中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隨著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於2025年重返白宮,歐洲領導人開始感受到一股來自大西洋彼岸的冷風,這不僅是對美國承諾的質疑,更是對其意圖的深切憂慮。
貿易爭端、國防分歧以及價值觀的衝突,正在將這段歷史悠久的盟友關係推向一個危險的十字路口。本文將探討川普政策如何逐步疏遠歐洲,並分析歐洲如何因應這一轉變,從而重新定義其全球角色。
貿易戰火再起 經濟裂痕加劇
川普的貿易政策向來以「美國優先」為核心,而這一立場在第二任期內變得更加強硬。根據《經濟學人》總編輯贊妮·明頓·貝多斯(Zanny Minton Beddoes)的觀察,川普對歐洲商品加徵的關稅正迅速升級,這不僅威脅到歐洲的經濟利益,也挑戰了歐盟內部的團結。
根據《GZERO Media》報導,2024年美國對歐盟的平均關稅已從前任政府的3%左右上升至近10%,預計2025年可能進一步攀升至15%以上。這種單邊行動讓歐洲企業叫苦連連,尤其是德國汽車業和法國農業,這些產業高度依賴美國市場。
更令人擔憂的是,歐洲並非毫無還手之力。歐盟已明確表示,若美國繼續加碼關稅,歐洲將以同等規模的反制措施回擊,例如對美國進口農產品和科技產品徵收報復性關稅。然而,這種以牙還牙的策略並非長久之計。
貝多斯警告,盟友之間的經濟衝突正在製造「對美國的普遍憤怒」,這種情緒可能削弱雙方在其他領域的合作基礎。長期來看,歐洲可能被迫加速尋求替代市場,例如與亞洲或非洲的貿易夥伴深化關係,以降低對美國的依賴。
國防分歧 烏克蘭戰場的戰略衝突
在安全領域,川普的政策同樣讓歐洲感到不安,尤其是對烏克蘭戰爭的態度。根據現任美國歐亞集團(Eurasia Group)總裁伊恩·佈雷默(Ian Bremmer)的分析,川普政府明確顯示出與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重新接觸的意願,甚至不惜犧牲歐洲的利益。
布雷默指出,川普希望促成烏克蘭停火,但若談判破裂,他傾向於將責任歸咎於烏克蘭,並採納克里姆林宮的論調,否認烏克蘭的國家主權。這一立場與歐洲多數國家的立場背道而馳,特別是波蘭和北歐國家,這些國家視俄羅斯為直接威脅。
根據瑞典前首相卡爾·比爾特(Carl Bildt)在GZERO Media的文章指出,自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以來,歐盟國家的國防支出已成長約三分之一,2024年總額達到約2700億歐元。
然而,川普對北約的冷淡態度,以及他對歐洲國防自主性的質疑,讓這種努力顯得更加迫切。布雷默強調,川普的「黑幫式外交」,對盟友施壓而非支持,正在迫使歐洲重新思考其安全架構。從德國到波羅的海國家,越來越多的政府開始意識到,美國的保護傘可能不再可靠。
這種分歧在實踐中已顯現端倪。例如,川普曾公開表示對格陵蘭的興趣,甚至不顧丹麥主權提出直接干預,這讓歐洲國家感到美國正在踐踏其領土完整原則。
同樣,美國副總統候選人J.D.萬斯(JD Vance)與德國極右翼政黨「德國另類選擇黨」(AfD)的接觸,也被德國政府視為對其內政的挑釁。這些事件顯示,川普的美國不僅在政策上與歐洲分道揚鑣,甚至可能成為其安全威脅的一部分。
▼川普希望促成烏克蘭停火,但若談判破裂,他傾向於將責任歸咎於烏克蘭,否認烏克蘭的國家主權,這一立場與歐洲多數國家的立場背道而馳。(圖/路透)
價值觀裂痕 民主與法治的對立
除了經濟和安全,川普對歐洲的敵意還體現在價值觀層面。歐盟作為一個超國家實體,其核心建立在共同價值觀和法治之上,而川普的美國卻在逐漸背棄這些原則。
布雷默分析指出,川普政府對領土完整和民主規範的漠視,直接挑戰了歐洲的政治根基。例如,美國對國際法庭和人權機制的質疑,讓歐洲感到其盟友正在走向另一條道路。
這種價值觀的對立在具體事件中尤為明顯。川普曾公開批評歐洲對移民和氣候政策的「軟弱」,並試圖通過外交壓力影響歐盟內部決策。貝多斯形容這種行為為「黑幫式外交」,認為它將盟友視為可以威脅的對象,而非合作的夥伴。
與此同時,歐洲內部的民粹主義勢力,如法國的勒龐(Marine Le Pen)和匈牙利的歐爾班(Viktor Orbán),卻對川普的立場表示歡迎,這進一步加劇了歐盟內部的分裂。
從長遠來看,這種價值觀的衝突可能比貿易或國防問題更具破壞性。歐洲的民主制度和統合進程依賴於與美國的共同信念,而當這種信念動搖時,歐盟的凝聚力也面臨考驗。布雷默警告,若美國、中國大陸和俄羅斯等強權都不再重視法治,歐洲可能成為孤立無援的價值孤島。
歐洲的應對 從依賴到自立
面對川普的敵意,歐洲正在加速轉型。卡爾·比爾特表示,歐盟國家的國防支出成長顯示出其對自衛的重視,尤其是德國、波蘭和北歐國家,這些地區的軍事預算預計在未來五年內再增加20%以上。然而,這種轉變並非一帆風順。南歐國家如義大利和西班牙,對快速軍事化的態度仍顯猶豫,這反映了歐盟內部的異質性。
在產業層面,歐洲也在尋求更大的自主性。例如,德國和法國已啟動聯合防務項目,旨在整合歐洲的國防工業,提升自主研發能力。然而,比爾特坦言,歐洲的指揮與控制系統仍需進一步整合,這一過程可能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成熟。更重要的是,歐洲希望保留與美國的合作空間,但現實卻迫使其做好獨立作戰的準備。
布雷默對此持悲觀態度。他認為,歐洲在短期內很難彌補美國撤離留下的真空,尤其是在烏克蘭問題上。多次峰會顯示,歐洲在對俄政策上缺乏統一立場,這削弱了其與俄羅斯談判的籌碼。
長期來看,若全球強權持續漠視法治,歐盟的現有結構可能難以適應這一新環境。
結語
川普對歐洲日益加深的敵意,不僅是政策層面的分歧,更標誌著跨大西洋關係的歷史性轉折。從貿易戰到國防分歧,再到價值觀的對立,美國正從歐洲的盟友轉變為潛在的對手。面對這一挑戰,歐洲正試圖通過經濟多元化、軍事自主和內部整合來應對,但其成功與否仍充滿未知數。
可以確定的是,若川普繼續將盟友視為可以壓制的對象,歐洲最終可能選擇徹底告別對美國的依賴,走上一條獨立而艱難的道路。在這場地緣政治的風暴中,歐洲的未來將取決於其能否在危機中找到新的力量。
▼川普對歐洲日益加深的敵意,不僅是政策層面的分歧,更標誌著跨大西洋關係的歷史性轉折。(圖/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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