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政府大力推動潛艦國造計畫，但該計畫前景依舊挑戰重重。（圖／翻攝自蔡英文臉書）
● 王志鵬／備役海軍上校、現為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研究員
2016年啟動的「潛艦國造」計畫，2020年底完成設計，2020年11月正式開始建造專用廠房，預於2021年11月將正式安放龍骨（中段壓力艙），開始進入潛艦實體的分段建造階段，預計2024年下水，2025年交付海軍成軍。台灣推動「潛艦國造」成功與否的關鍵有四，依序為：「裝備獲得」、「技術輸入」、「有用人才」與「組織管理」。
▲蔡英文總統先前出席「潛艦國造建造案開工典禮」。（圖／取自於總統府flickr）
就「裝備獲得」自2016年全案開始推動及想盡辦法將系統分批分零，自是世界各國尋找，當美國同亦輸出關鍵的紅區裝備之後大致底定；而「技術輸入」也多源的自全世界潛艦生產國家攬聘退休的資深軍官或工程師，也還勉強過得去；但自2021年7月1日前參謀總長黃曙光上將退役之後，在「有用人才」與「組織管理」上逐漸出現問題，而此燃眉之急如無法克服，那首艘潛艦國造已經注定是失敗的命運。
台灣早該有潛艦生產線 高階將領私心錯失良機
建立一支足夠的潛艦艦隊，是「中華民國」撤遷來到台灣之後，自1960年至今逾一甲子的時空，所夢寐以求的戰略兵力。2001年4月美國前總統小布希宣布對台三大軍售案，其中最關鍵重要的項目就是「出售台灣8艘柴電潛艦」，其實是台灣有機會建購潛艦艦隊的最大戰略契機。不過令人遺憾的是，及至2016年蔡英文上任後開始積極推動「潛艦國造」，此期間耗費長達15年的時間，卻一事無成白白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
為何會造成如此的結果？其實並非一般人所認知的或是媒體、政論節目所指：「凱子軍購」、「藍綠惡鬥」等，沸沸揚揚的說法。其實，真正造成這樣結果的主要原因並非如此，真正要負起責任而不為人知的是「海軍自己本身」，特別是「海軍潛艦高階將領」。
▲台前國防部長李傑。（圖／國防部）
「海星計劃案」歷經近15年的磨難，真正造成延宕的主因，是李傑前部長當負起這「錯誤的決斷責任」！若不是當時的錯估情勢和固執己見，且盤算「可能的風險」和「自身的利弊」，如今台灣早就有8艘美國技術協助建造的潛艦和可繼續建造的生產線！
2016年新任海軍司令黃曙光接下建造潛艦重任
2016年5月31日下午蔡英文頒授黃曙光海軍上將軍階，接任海軍司令自此正式為首主導擔負起「潛艦國造」（海星計畫延續案）的重責大任；在此之前，過去十餘年的所有潛艦出身將領（上至國防部長、上將，中將至少將），對於「建購潛艦」的「海星計劃案」，大多是保持能不碰就不碰（前海軍戰隊長丁劍清將軍退伍後仍持續努力給予建議例外），因為這個差事是吃力不討好，做好了是別人的功勞，一旦出了些許意外就毀了自己軍旅生涯一輩子，因此大部分都是寧願走指揮作戰體系（N3或J3），而不願接受軍事計畫投資的職務（海軍司令部計畫處N5或是國防部戰略規劃司J5），會有這種風氣的原因就是因為一則工作「沒天沒夜」，經常必須工作到深夜且隔日天亮就得前往辦公室候旨待命，此外所面對的環境相當複雜，常會必須接觸參雜「軍火商」的誘惑與「政治」正確與否的風險，因此沒有人願意幹，即使是被迫接受職務，也大多是保守到不行小心翼翼深怕出事。
▲前參謀總長黃曙光接下建造潛艦的重任。（示意圖／記者李毓康攝）
海軍司令黃上將擔負推動「潛艦國造」任務之後，即盡可能快速召集所有潛艦專業可用人才，審慎挑選退役的潛艦資深軍士官加入「潛艦國造國內顧問團」，不僅阻隔過去在潛艦圈內風評不佳和專業不足者，也嚴格關注思維居心不良的退役將校，避免介入潛艦國造分食龐大利益衍生不必要的弊端。
潛艦人才流失 策略臨界出現
近年，海軍潛艦圈的將領快速退伍流失，2020年8月1日海軍官校正期77年班，前海軍戰系處長黃少將退伍，2021年7月1日海軍官校正期68年班，前參謀總長海軍上將黃曙光退伍，2021年7月1日海軍官校正期75年班，前海軍艦隊指揮部指揮官高嘉濱中將退伍，雖然理由與考量各異或不願意多說，但很明顯的現象就是快速流失；對於潛艦國造推動最大的衝擊，除了黃曙光上將卸任退役，莫過於就是原本期望一肩扛起的高嘉濱中將。
▲海軍中將高嘉濱。（圖／記者屠惠剛攝）
某日張競博士巧遇甫退役的高嘉濱中將正在退撫相關單位辦理手續，但見其臉上的喜悅與一身的輕鬆自在，足見其放下壓力和重擔。而目前國防部和海軍還存在現役的潛艦將領，僅剩海軍官校正期80年班的海軍指參學院院長趙少將、海軍官校正期82年班的海軍造船發展中心顧少將和今年剛接任海軍256戰隊長佔缺晉任少將的海軍官校正期83年班魏上校。
不過，這三位少將都還屬海軍較低年班的青壯派少將，還有待政府和上級的各種磨練；而其中也僅80年班的趙少將，自2001年之後，建立「海星計畫案」以來，持續接觸和熟習潛艦建購與國造事務，惟後續其願不願意接下這份艱苦的差事，實在還令人質疑有待支持與鼓勵。原實際參與執行的海發中心主任邵維揚少將，在黃上將退伍之際，同樣面臨屆退瓶頸，雖順利調任國防部參事晉升中將，但孤掌才力不足，也難以主導或解決潛艦國造將面臨的問題和困境。
現役潛艦人才將青黃不接
縱觀衡量下來，海軍潛艦體系自黃曙光上將卸任之後，潛艦團隊的將領已經呈現「青黃不接」的情況，雖不敢說會產生嚴重的「斷層」，但就主導「潛艦國造」已經可以確定似乎「氣數已盡」！後續「潛艦國造」能否順利在推動下去，端看現役這三位年輕的潛艦少將願不願意扛下重責大任了！
目前海軍非潛艦專科的水面艦中將以上的高階將領，並非不能銜接主導「潛艦國造」計畫，但真正具備潛艦知識和專業素養又能搞清楚計畫和建造細節的，可以說是「沒有」，加上又隨著現行「政治」意識而進行決策行事，自然是更好不到哪去！畢竟海軍要再出一位像當年前總統蔣經國先生在位之時，為推動採購荷蘭潛艦的「劍龍專案」，能夠像認真負責一肩扛下的前參謀總長海軍上將劉和謙老爺子的風骨，以現今的風氣和環境，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黃曙光上將卸任前後透漏不尋常的訊息
參謀總長的黃曙光上將於卸任前，即有消息謠傳可能修改規定破格接任「國防部長」或是轉換文職接任「軍政副部長」，以延續推動「潛艦國造」的任務；若此消息屬實可能性高，黃上將確實可以考量接任延續推動責任，惟其嚴正駁斥絕不可能，或許黃上將確實不願意特例破壞原有的體制和慣例，或是有他內心其他的考量。
▲黃曙光屆齡退伍，蔡英文頒授二等寶鼎勳章。（圖／總統府提供）
非常特殊也鮮少見到的是，2021年7月1日甫卸任參謀總長的黃曙光上將，罕見地接受媒體獨家專訪，談論涉及「極機密」潛艦國造的部分內容，揭露許多推動不為人知的幕後，以及過程中各種利益爭逐與折衝；2021年7月20日其接受《聯合報》專訪和同時刊登於《鏡周刊》的訪問內容與分析。
黃上將分別接受兩家媒體專訪，其所想凸顯的意涵有三個：第一、「在其自創的規劃模式與指揮下，逐步突破困難推動」；其次、「採取商售模式，化整為零，避免風險」；再者、「國內確實存在各種禿鷹集團，隨時虎視眈眈伺機搶食」。
顯示黃上將與目前府方、國安高層及民進黨的「潛艦國造」思維很可能是「同床異夢」！黃一心只想讓首艘國造潛艦能夠順利「誕生」，姑且不論造出來的性能如何，但為「先求有、再求好」吧！其不管也管不了「潛艦國造」背後執政黨存在的政治性和隱含的利益性考量與操作！
儘管2021年9月1日黃上將接任國安會諮詢委員新職，擔任顧問繼續針對「潛艦國造」事務提出建議，據媒體報導每周也仍然經常自費搭高鐵南下高雄，親自前往台船公司了解潛艦國造的進度和所遭遇的困難；近期，依據媒體報導，黃曙光上將對潛艦國造相關的台船公司與海軍方面的審閱圖稿草率情況，非常不高興之外，對於專案會議在場某法人機構只一直抱怨預算經費不夠，更為火大這個毫無貢獻的單位。
▲黃曙光上將目前沒指揮的「位階」與「實權」，現行潛艦國造繁雜眾多的單位和組織，已經開始出現不聽其指導與秘密越級報告的現象。（圖／軍聞社）
惟沒有了指揮的「位階」與「實權」，現行潛艦國造繁雜眾多的單位和組織，已經開始出現不聽其指導與秘密越級報告的現象，再加上政治性的操作與要求（如希望提前至2023年下水、2024年大選前建造完成，以利剪彩推行大內宣）；只能形容黃上將的心力耗費近憔悴，可能已經了「孤臣已無力可回天」這般地步了。
未來首艘潛艦建造是否注定失敗，在「人為」的部分，有三個關鍵崩潰的臨界點：「黃上將下定決心放手，潛艦顧問成員陸續離職」、「海軍現役的潛艦將校或資深士官，出現大幅退役的現象」和「眾多的大小禿鷹集團，開始介入潛艦國造事務進行吞食」！
個人雖然仍然期望首艘潛艦國造，能夠在黃上將務實逐步繼續主導下「順利誕生」，但當上述分析的惡劣情況逐步發生之時，若非「權」和「利」的誘惑，是沒有人笨得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未來賭上的！
（作者為備役海軍上校，曾任潛艦兵器長、作戰長、輪機長與潛艦訓練中心教官、海軍總部計畫官、國防部戰略規劃司計畫督導官，現為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研究員。著有《解析台灣發展潛艦的過去、現在和未來：（1960-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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