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甫／非主流經濟學的新書新智慧——瑞卡茲新書有感

▲本文為詹姆斯．瑞卡茲（James Rickards）新書的介紹。（圖／翻攝自維基百科）

● 林建甫／中信金融管理學院講座教授暨台大經濟系名譽教授

2020年2月起美國受疫情肆虐，瑞卡茲很快地在2021年的1月就出版新書《打造財富方舟：疫情衝擊後的世界經濟脈動全面解析，把握關鍵機遇，你就是贏家！》的英文版，佳評如潮，登上不少暢銷書的排行榜前幾名。中文版近日才在台問世。其實英文版《The New Great Depression: Winners and Losers in a Post-pandemic World》直譯應該是「新的經濟大蕭條：後瘟疫時代的贏家和輸家」，但是這次的中譯版名稱表現，更有積極的意義，可以為混亂的社會帶來希望。

▲《打造財富方舟：疫情衝擊後的世界經濟脈動全面解析，把握關鍵機遇，你就是贏家！》。（圖／翻攝自金石堂）

美國問題很大

美國總統拜登本月20日就職滿周年，回頭檢視他一年來的內外政績乏善可陳，民調低迷。對外關係，顯得美國的領導力大不如前；阿富汗灰頭土臉的撤軍，美中關係一樣交惡，俄國重兵集結烏克蘭邊境危機緊張局勢日益升高。對內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升溫、通膨問題惡化，治安問題嚴重，加州連搶火車的事情都發生，更顯示其領導能力有問題。

根據美國網路媒體POLITICO與民調機構Morning Consult在15至16日進行的民調顯示，就職將近一年下，37%美國選民給拜登在白宮首年的表現給了「F」分，也就是不及格，與川普當時的民調結果相去不遠。此外，52%受訪者認為拜登是一個「軟弱的領導人」。20%的人给拜登打了「B」，18%打了「C」，給拜登打高分的僅11%。這項調查共訪問2005位美國選民，抽樣誤差為正負3.2 個百分點。

▲根據美國網路媒體POLITICO與民調機構Morning Consult在15-16日進行的民調顯示，就職將近一年下，37%美國選民給拜登在白宮首年的表現給了「F」分。（圖／翻攝自POLITICO）

近日市場預期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Fed）將加速升息，遏止通膨飆高，高盛集團財報疲弱，拖累美國金融類股，美債殖利率攀升，科技股湧現賣壓，華爾街股市主要指數收盤皆重挫。1月17日這周，標普500指數下跌5.7%、道瓊工業指數下跌4.6%，那斯達克指數下跌7.6%。道瓊連續第6個交易日下跌，創2020年2月以來最長連續跌勢。

所以疫情還沒過去之下，世界經濟及金融更顯混亂，尤其美國市場也非常不穩定。藉著瑞卡茲的新書，帶來新的智慧，是亂世中的依靠。

一家之言

瑞卡茲的書到處可見他的睿智。令人佩服的是他對新議題廣泛地蒐集資料，消化之後，結合他自己的思想體系，成一家之言。為了解病毒及經濟新情勢，他在寫書做研究時，閱讀了數十篇探究流行病學和經濟學的同儕審查後論文。而且他寫文章功力非常高，常旁徵博引，例如本書大量討論西班牙流感的影響，尤其引波特的小說《蒼白的馬，蒼白的騎士》來對比疫情慘狀；其他如章節起頭小段文萃的威爾斯小說《世界大戰》、卡謬的《瘟疫》，…，及文中《啟示錄》的末日四騎士的佳句。這些的引經據典，妙筆生花，因此這本新書讀來就興味盎然。

大蕭條的洞見

他書中論證這次疫情衝擊造成的是大蕭條，而不僅僅是衰退是很有說服力的。股市從2020年2月12日出現的道瓊指數歷史高點29,550點，到3月23日的波段低點18,591點，歷時僅6周，跌幅高達37%。這是史無前例的大崩盤，歷來最長的多頭市場已死。而引起的失業3月1日到10月1日間超過6,000萬名。

▲股市從2020年2月12日出現的道瓊指數歷史高點29,550點，到3月23日的波段低點18,591點，歷時僅6周，跌幅高達37%。（圖／路透）

因此他下筆寫道「蕭條不只是統計數字。蕭條是失業和擔心沒有錢繳房租、買餐桌上的食物、尋求醫療照護，和讓孩子受良好教育等個人創傷的可計算總和。失業不只影響你的薪水支票，它們還影響尊嚴、自信和未來的前景。而且蕭條不只是失業。企業遭到摧毀，運氣好的話是虧損。漣漪效應擴大到社區和整個城市。蕭條的衝擊很深，且持續很久；它們可能跨越世代，正如第一次大蕭條的情況。」從這裡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急與難過。準此，他反對防疫專家大規模的封城與鎖國。因為經濟閉鎖造成的蕭條，成本巨大。

市場變化迅速

不過，市場變化太快，經濟訊息排山倒海的來，當時在疫情中心的美國陷入恐慌與通縮，這也是川普連任失敗的主因。可是2020年底以來，疫苗橫空出世，造成美國的大問題已經是通膨而不是通縮。

形成通膨的過程是個完美的風暴，一方面由於財政政策大規模向中低收入家庭發錢的刺激於需求面發酵，且經濟復甦下需求旺盛，加上斷鏈及塞港的問題，自然產生供給短缺，物價上漲。能源、食品、二手車價格、房屋租金增長最多。而供應鏈瓶頸引發的商品和服務成本上升，以及就業市場緊俏下的工資上漲，更是有可能導引通膨的「自我實現」。

▲南加州塞港導致多艘貨船停滯不前。（圖／路透社）

因此書上的第六章：後瘟疫世界的投資，可能要改寫。但是讀者也不用覺得他看走眼，因為萬一再來重大的利空事件，例如疫情再度因新的變種病毒失控、大天災或地緣政治風險擦槍走火時，誠如新書第五章講的「文明的虛有其表」，還是有可能再回到悲觀的世界，那第六章的投資建議還是會很有用。

索馬里的傳人

瑞卡茲自認師承索馬里博士的分析，使用貝氏統計學（Bayesian statistics）中最重要的「貝氏定理」來分析。他認為索馬里的分析方法完全被主流經濟學所忽視，索馬里才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經濟學家。

索馬里被稱為蘇黎世渡鴉（The Raven of Zurich，渡鴉喻為智者）。因為他拿博士工作後幾年已經是被當代公認是貨幣專家。他經常被各國央行徵詢有關貨幣政策的意見，主要是索馬里分析金融問題，可以預見金融崩壞與災難，以趨吉避凶。他的分析方法就是應用「貝氏定理」。一個常被引用的例子就是他回憶錄中的「桑賈克鐵路」。

▲費利克斯．索馬里（Felix Somary）。（圖／BPS（SUISSE））

在1908年時，索馬里主事一條從波斯尼亞到希臘港口城市薩洛尼卡（今天的塞薩洛尼基）的鐵路貸款。擬議的路線穿過一個鄂圖曼帝國下諾維·帕扎爾管轄的桑賈克（Sanjak of Novi Bazar）。因此這條路線需要由維也納向鄂圖曼政府申請許可。但後續發生的反應讓索馬里得到驚人的推論。因為從莫斯科到巴黎，各國外交部強烈抗議。

索馬里分析各國的反應，就正確推斷出世界大戰已不可避免。他的推理基礎是，如果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能讓地緣政治變得如此緊張，那麼更大的事情會無可避免地發生，這必然會導致戰爭。這就是貝式定理的精神。

貝式定理

貝式定理是很重要的統計工具，幫助我們在蒐集更多的訊息後，修正原先的主觀機率。也就是在先驗（事前）機率的基礎上，納入新事件的資訊來更新成後驗（事後）機率（posterior probability）。後驗機率是一個條件機率的概念，加入新的資訊，當代情報分析員稱這些事件為「標誌和警告」，發展到一定程度後，後驗機率的強度就很大。

瑞卡茲是美國知識界的菁英，他雖然沒有博士學位，但見聞廣博，又善用貝式定理來做分析。因此觀點就很獨特，言之有物，寫出來的書就引人入勝。總之，瑞卡茲是怪咖。在這個時代，他的書含金量很高，令人腦洞大開，讀他的書會帶給讀者很大的衝擊與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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